你到机场。”
楚梨拉开车门上车,风轻云淡几句话,多出了一丝成熟的沉稳。
应宴想去副驾驶,然而一拉开车门,副驾上放着那捧紫色的满天星。
得嘞。
他自觉去后排落座。
车子一路行驶,应宴“啧”了几声,车子驶过临江大桥,夜景不输淮川的美,也不输伦敦的优雅。
当车子行驶进入云中岛的时候,应宴才感知一分震撼。
那么大一片岛屿。
铁栅栏门打开,道路两旁种满了玫瑰花,风一吹,花香从车窗里沁进来,空气都发甜。
里面一栋玻璃的别墅,门前的粼粼泳池,两旁的宫廷路灯长亮,璀璨的像一颗夜明珠。
怪不得薄臣野常说起云中岛。
说那是他送给楚梨的八年礼物。
他说他爱了她八年,在第八年同她领了结婚证。
现在是他们的第十二年了。
十二年。
应宴问他,那你怎么不会回去看看?
薄臣野摇头,说要等处理完薄家的一切——处理完薄修筠的事情。
他不想留下一丝一毫的危险,薄修筠的背后是整个白家,所以他才可以一次次张狂地脱罪。
应宴到了云中岛,新奇地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后院的玻璃房子,玻璃房子前有一个木质的秋千,院子里种了许多玫瑰。
薄臣野的确不太懂浪漫。
但玫瑰多好,玫瑰无原则,玫瑰就是最真诚的浪漫。
“你得做好些准备。”
应宴在后院坐着,灯光亮着,整个海边别墅有种异样的温柔与静谧。
“怎么?”
楚梨倒了两杯水端出来,放在藤椅旁边,她在右边坐下,应宴坐在左边。
“他的左手可能不太好了,”应宴说,“算是落下了后遗症吧,他在葬礼后出了一场车祸。”
楚梨端着杯子的手收紧,她的脸色白了白,转过脸去,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
陈凌婳与薄仲一在一起时被陈家反对,陈家就这么一个小女儿,自然是希望她留在父母身边。
但也正是因为她被陈家保护的太好了,对待爱情,偏执又纯粹,她执意要去英国,要与薄仲一在一起。
到了英国后,陈凌婳连个朋友都没有,薄家的规矩多,那年薄家新来了一个小佣人,是熟悉的华人脸孔,她叫唐明月。
那年陈凌婳二十一岁,唐明月十八岁。
唐明月人很单纯踏实,总是被人欺负,陈凌婳屡次照顾她,许是因为在异国他乡难得遇上一个跟自己相熟的人,陈凌婳和唐明月成了朋友。
陈凌婳与薄仲一的感情日益增深,唐明月知道陈凌婳在英国不容易,这里的饮食也不和她的胃口和肠胃,唐明月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她。
陈凌婳生下薄臣野的时候,薄仲一远在国外,那时薄家的重任已经都交到了他手中,偏偏那年出现了经济危机,他应接不暇,常常出差很久。
薄家的人不太待见陈凌婳,以为她只是个空有外表的画家而已,对薄家的事业根本没有什么帮助。
也正在薄臣野五岁那年时,薄仲一的父亲重病,经济危机蔓延至国内,陈家破产,倒欠一身债。
薄仲一的母亲忍无可忍,带人来逼着陈凌婳离婚。
那时白家的地位得很高,白家的根基在,这场经济危机龙卷风一样的袭-来,白家反而趁着危机赚了一大桶金,更巩固了地位。
最重要的是,白家的女儿白馥玉一直很喜欢薄仲一。
有些话说多了、风吹多了,自然会让人产生一丝动摇,而这一丝动摇,如打翻了一张多米诺骨牌,所有的一切都轰然坍塌。
薄仲一与陈凌婳的婚姻划上终止符。
薄仲一与白馥玉成婚。
然而白馥玉迟迟无法怀孕,薄仲一的母亲深知在这样的豪门生活里,孩子才是维系的唯一纽带,孩子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孩子。
有孩子堵住外人的嘴。
薄仲一的母亲想到了陈凌婳的儿子。
那一年陈凌婳过的很难,她的签证出了问题,只能在英国东躲西藏,可在英国她也举目无亲,好不容易找到回国的机会,却发现儿子的护照被落在了薄家。
唐明月让她带着孩子先去机场,自己回去给她拿护照,时间紧迫,陈凌婳不得不带着孩子先走。
可等到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陈凌婳迟迟没有等到唐明月。
她后来才知道,唐明月回去的那天,薄家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薄仲一的母亲一定要找到陈凌婳的孩子,薄仲一还想让这段感情留几分念想,薄仲一的母亲怎么都不肯。
薄仲一冷笑,非要一个孩子?
刚偷偷回来找护照的唐明月撞到了枪口上。
那年,唐明月生下了一个女儿,原本取名叫薄迎夏,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儿,薄仲一的母亲暂且放过了陈凌婳。
陈凌婳终于在一个隆冬夜带着薄臣野回了国,给孩子改了名字叫陈嘉砚。
但又过了几年,白馥玉怀了孕,容不下唐明月母子和那冒牌的孩子,薄迎夏又一次更名唐迎夏,白馥玉疑心重,生怕多年后这对可怜的母子出去散播消息,便留着唐明月和唐迎夏在薄家的别墅。
养在后院的某处闲屋里,唐明月是家里最下等的佣人,唐迎夏连学都没资格上。
白馥玉的儿子薄修筠是掌上明珠,被所有人过分地溺爱,从小便狂妄至极,屡次三番闯祸,背后有白家和薄家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薄仲一清楚地知道,这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他不能眼看着薄家的家业被他败坏。
薄仲一有意接回薄臣野,但这时他与白馥玉的关系降至冰点。
白馥玉对儿子过分溺爱,甚至还多出了疑心病,生怕薄仲一在外面弄出别的苏迎夏出来。
白馥玉每日疑神疑鬼,给薄修筠灌输关于“私生子”的事情,她告诉薄修筠,薄仲一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回来了,薄家的财产就不可能是你的。
薄修筠说,他死了不就好了,私生子而已,死了也没人在乎,他死了怎么还可能有人跟我争家产?
薄修筠十八岁那年,说要跟朋友出国玩几天。
薄仲一没放在心上,让他在外面不要闯祸。
结果没想到,次日,薄仲一就看到了新闻——
【临江大学金融系优等生陈嘉砚涉嫌故意伤人。】
这个事情在那年闹得很大,薄仲一起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对“陈”姓多留意了一眼,便让秘书随手将报纸收走。
那天秘书来迟了,薄仲一准备将报纸丢掉,结果无意翻到了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有一双凌厉并且过分冷漠的眼睛,他的五官生的过分优秀,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种可怕的想法从他的心底蔓延出,薄仲一让人去查。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陈凌婳重病去世,这个孩子,就是他与陈凌婳的儿子。
薄仲一托了许多关系许多人。
他给薄修筠打电话,薄修筠正跟几个狐朋狗友在酒吧喝酒。
“对了爸,帮我解决个事儿呗,我前几天在临江打了个人,现场可能留了点东西。”
薄仲一猜到了,他勃然大怒,于他的眼中,薄臣野比这个烂泥优秀了不止多少倍。
那年,薄仲一头一次没给薄仲一收拾烂摊子。
为此,白馥玉和薄仲一接连的争吵,白馥玉托了白家的关系拖延了几天,想托人去伪造证据。
薄修筠回到英国后日子过的照旧,直到他听说薄仲一也回了趟国,带回来一个孩子,养在别墅后园的房子里。
薄修筠觉得有意思,他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天自己见到的熟面孔。
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恰好看见唐迎夏跑过去——
唐明月一眼认出了薄仲一送回来的那个少年是陈凌婳的儿子,她常年在薄家做最低等劳累的活,身体大不如前,便让唐迎夏多去看看,给他送些吃的。
那时薄仲一不知发了什么疯,或许是对陈凌婳这么多年的恨,或许是因为这个儿子也憎恨他,他从不示软,打了一遍又一遍,那双眼睛仍然倔强,里面是清明的恨意。
薄臣野被接回来后,身上常年都是伤。
薄修筠脑子里多了个疯狂的想法,这些人要是都死了,白馥玉也就不用头痛了吧。
这么想着,他找了几个朋友,避开薄家的监控,在后园别墅外浇了汽油。
“啪嗒——”
打火机扔进别墅的窗户里,瞬间烧了窗帘,熊熊大火燃起来。
那是个深夜。
唐明月惊醒时,房子里已经烧了起来,她慌忙让唐迎夏出去,把薄臣野弄出来。
那一年的大火,唐明月重度烧伤,唐迎夏烧伤,薄臣野被这对母女护着,只被一燃烧的木梁砸了手腕。
落下了难看的疤痕。
也是这一日,薄仲一忍无可忍,不顾与白家撕破脸,薄修筠入狱。
唐迎夏。
楚梨想到了那通电话,那个声音好听的女孩。
“后来呢?”
楚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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