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饼的香甜到底占了理智的上峰,我生怕爹反悔,撒丫子就跑出屋子去找秸秆。
山东坟这片土地本就广种高粱,所以高粱秸秆极多,我们暂住的这家后院里就有一个极大的秸秆堆,应该是冬天用来烧火的,我左右瞧瞧都没看见高老道和贾山,估计他俩抱着秸秆绕道前头去了,就赶紧自己也胡乱抱了一捧。
等绕道前院,果然地上已经堆成了一座秸秆的小山包,高老道和爹并肩站在一旁,贾山站在几米开外一座大柳树地下,看见我过来,赶紧朝我招手。
我放下秸秆,跟爹打了个招呼,就跑到贾山身边,问他啥事。
贾山指了指前头的鬼王,牙缝子抽冷气地低声道:“好家伙,你爹不是个兽医嘛,咋还会治鬼?我刚听着他跟高老道说怎么治鬼王,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康师傅嘛?”
我挠挠头,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答。
按理说这肯定是我爹没错,但是又和我从小认识到现在的爹有很大出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让我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些古怪的感觉。
见我没说话,贾山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就是那啥,前后变化太大,我有点不适应。”
我心想不适应的又岂止你一个,我爹肯定有啥秘密瞒着我,等回家去我也要问个清楚才行。
这么想着,我就刚好抬头看见了远处坐在村子中间的鬼王。
它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从前鬼婴的模样,变得庞大又臃肿,像是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的肉山,又像个吃肉的蛤蟆,只顾着从旁边房子里胡乱抓了血肉往嘴里填,丝毫不顾任何泥沙污垢,我眼睁睁看见它把一家猪圈里的猪捞在手上,连着猪圈里的粪便血水和烂泥一起丢进了嘴里,随意嚼了几口,就咕噜一下咽进了肚。
我隔夜饭都快翻涌上来了。
只是这鬼王吃了这么多尸块,眼睛里那种野兽的混沌终于开始褪去,渐渐露出一种狡黠和凶狠的光芒,视线偶尔瞥过我们几个这一侧,从下面看上去,隐隐闪着寒光。
它像是知道我们的存在,却又并不在乎,亦或者也在盘算什么。
我下意识地朝贾山凑近了点,也把脊背靠在了大柳树上,这才觉得多少安定了点。
高老道这功夫终于从我爹旁边走了过来,站定之后的第一句话就笑着调侃道;“小子,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爹本事了不得,你是不是一直跟我扮猪吃老虎呢?”
我正要说点啥,他却已经指着我爹的方向道:
“快看,你爹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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