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流传在外的手迹极少,所以认不出,点头道:“难怪程公当年夸赞,三爷果然写得一手好字。”
站在他身后的陈季淳眯了眯眼睛,摊手请他移步正厅,“前些日子首辅杨公说想念青山雪顶的滋味,下官趁着无双不在镇国公府,去观星楼上拿了二两,没舍得都送给杨公,自己留下半两,今日散朝以后无事可做,正想着吃个独食,公公既然来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赏脸尝一尝?”Μ.5八160.net
吴廷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转头道:“四爷说的好像是做贼一样,回镇国公府拿二两茶,还用趁着公爷不在京都才好下手?”
一脸苦笑的陈季淳心下一动,故意接连叹了两口气,“公公有所不知啊,一来是下官自从蒙先帝信重出任礼部,为避嫌就一向少去司天监走动,无双那孩子向来与我不亲;二来是···是家兄伯庸亡故以后,无双就把观星楼上剩的东西都视作是家兄遗物,不许人碰,孤舟岛那位林掌门想尝一尝青山雪顶,至今都未能如愿。”
跟西花厅另一位副指挥使第五秀在京都城南鹤鸣丘一招分胜负之后,满京都城够资格的都知道孤舟岛林秋堂眼下就在司天监客居,说是来访故友,其实心明眼亮的没人不清楚他的用意,无非是看在自家弟子墨莉的面上,来替远在雍州北境的陈无双守着观星楼罢了,年轻镇国公爷有没有害人之心不好说,但这一手防人之心不可无,实实在在震住了很多人,至少西花厅不敢派人去司天监有任何刺探消息的举动。
又是一位十一品凌虚境的剑修。
吴廷声默默在心里算了算,京都城确实不愧暗流汹涌之称啊,这一年来,明面上的高人修士几乎换了一茬,原本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司天监无官无爵的陈仲平、贵为国师的空相神僧、太医令楚鹤卿以及修为比之这三人稍逊一筹的平公公。
如今陈仲平身在南疆,空相神僧辞去国师回返白马禅寺,跌境厉害的平公公在等死殿等死,取而代之出现在视野之内的,是同进士出身的凌虚境剑修萧静岚,替陈无双坐镇观星楼的林秋堂,还有在朝堂上崭露峥嵘头角的十品境界第五秀。
你方唱罢落幕就另有人粉墨登场,一出一出戏文轮番上演,京都城永远热闹非常。
陈季淳之所以在入仕之后就急着从镇国公府搬到乌衣巷居住,放在人前的说法是为了避嫌,毕竟司天监自设立之日起就凌驾于文武百官之上,超然于朝堂,太祖皇帝当初的设想是内廷、朝堂、军方和司天监各自四权分立,因此观星楼主可参朝不可议政,朝臣也不可过问司天监的事情。
但陈家四爷搬出镇国公府的真正原因,是圣贤书中有一句:一家两贵,事乃不成。
吴廷声走进侍郎府待客最高规格的正厅,四处扫了几眼,这位臭棋篓子一向以读书人自居,正厅布置的像是书房一般雅致,门口是一方摆了个残局的棋坪,中堂上悬着一幅老翁松下问童子的工笔画,靠墙东西两侧都是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不拿起翻阅几本的话就很难想象,这些数以百计的书籍都是陈季淳多年来亲手誊写抄录而成。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陈家四爷自幼就有抄书的习惯,既能抑制住心浮气躁修身养性,又能在抄录的过程中有灵光一现的心得体会,比摇头晃脑地空读更有用,好像抄写三五遍,书里的道理就逐渐变成自己的学识了,只是从去年六月底开始,陈季淳没有再提过笔。
道理总要跟愿意讲道理的人去辩,跟江湖修士就只能以青冥剑诀说话。
乱世之中,道理就没了用处,有一句诗文说得极好,若个书生万户侯?
请这位突如其来的内廷首领太监落了座,陈季淳屏退左右,掀开茶壶盖子看了一眼,浓郁的茶香气就随之四散,在满是墨香的正厅中缓缓弥漫,他亲自提壶先给吴廷声斟了一碗七分满,官场上最重视种种迎来送往的繁琐讲究,酒满心诚,茶满欺客。
茶斟七分,还有另一层隐晦的意思,逢人只说七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
这壶青山雪顶泡了有一阵子,吹两口气,温度刚好入口,吴廷声矜持端起茶碗,用两根手指夹住茶碗盖子,微微倾斜,慢条斯理抹去水面上的浮沫,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陈季淳会心一笑,提前拿话堵住他的嘴,“可惜得来的不容易啊,家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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