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秦风住在四海学院的后山,名曰绿湖轩。
里面是什么情形,知道的人不多。
只知道,是秦风一锄头一锄头亲手开垦出来的。
秦风不知道段文俊为何有这一问,可还是点了点头。
“谢秦老!”段文俊点了点头“那我便以此为题,作一首《归田园居,绿湖轩》”
言罢,他转身缓缓迈出了一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他迈开了第二步,念了第二句。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四五亩,草庐三两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段文俊,一共走了五步,写了五句诗。
整个雅间,一片死寂。
段家纨绔大少爷,作诗了。
而且,这诗,还如此精妙。
“妙!妙!妙!”秦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大声赞道。
这诗,确实精妙。
而且,谁也不会像秦风这般感触。
这诗,不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么?
他一心研究学问,并不善于与人交往,更不喜官场的那些尔虞我诈。
他在官场沉浮三十多年,却并未能够适应。
或许只能说,从一开始,他入朝为官就是个错误。
就像笼子里的鸟儿怀念以前生活的森林,就像池子里的鱼儿思念原来嬉戏的深潭,他向往着他的自由。
所以,不过五十出头,他便离开了朝堂,来到望江办了这四海学院。
他亲手开了荒,他亲手筑了屋,他亲手建了绿湖轩。
只是,绿湖轩却没有湖,而是在山丘上。
就那么四五亩地,两三间草房。
他已经觉得,如此满足。
坐在草庐前,眺望着远处的村落,看着袅袅炊烟,思索着许多问题。
世间显得如此宁静。
他觉得,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他觉得,他已经做到了洒脱自然。
可是,听完段文俊的诗,他却觉得,并不是。
他并未达到段文俊说的那种境界,不被世俗琐杂的事情烦扰。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举行这宴会。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他觉得,这是段文俊在告诉,既然自己觉得困在樊笼中毫无自由,为何不直接返回山林?
他觉得,段文俊说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
不管人在哪里,心若未脱樊笼,一切皆是枉然。
这少年,似乎比自己看得更加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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