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悉鹿,谢过太傅的再造之恩!前番不懂事,冲撞了太傅,实是该死,万望太傅恕罪。”
对于拓跋悉鹿的主动认错,司马太傅自然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笑而过之后,又劝勉了一番,双方表示以后定当精诚合作,打败冯贼。
临走前,司马太傅又再三提醒拓跋悉鹿,一定要及时安抚好部落,同时尽快把最可能拉拢的人选名单交给他,然后这才离去。
拓跋悉鹿感恩戴德之下,自然是连连答应。
把司马太傅送出府来,又目送着司马太傅坐车远去,他这才转身回去。
他却是不知,坐马车上,刚放下车帘的司马太傅,脸上的和蔼可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司马懿闭上眼好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突然开口问向同在车上的人:
“兰石,你以为拓跋悉鹿此人如何?”
陪同司马懿一起前来的从事中郎傅嘏,闻言就是欠了欠身,开口道:
“太傅,嘏思之前些日子,此人尚对太傅颇为无礼,此时却是恭敬有加,由此观之,此人得势则粗暴,失势则卑怯。”
“常言道,狄夷畏威而不怀德,可谓切矣!河北战事,断不可寄希望于此人身上。”
傅嘏在曹爽辅政之初,本是吏部尚书,一眼看出台中三狗之一的何晏非良善之辈,曾私下里对曹爽之弟曹羲说过:
“何平叔外静而内恬巧,好利,不念务本。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远,而朝政废矣。”
奈何曹爽兄弟不但不听,这个话还被传到了何晏的耳中,最后何晏借小事罢免了傅嘏的官职。
傅嘏算得上是弃曹爽而投司马懿的第一批人才,故而司马懿对傅嘏颇为重视。
此时司马懿听到傅嘏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眉头,面有薄怒之色:
“是啊!前番吾观此人口气狂妄,动则扬言要让冯贼有来无回,只道此人胆气颇壮,故而这才对他的无礼一再隐忍。”
“没想到今日观之,原来不过是个没过世面的无知之徒。拓跋力微甫一被灭,此人就成了丧胆之辈,居然还未与汉军相见,就未战先怯。”
傅嘏安慰道:“世间又有几人能像太傅这般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如今时局有变,太傅还是及时想好对策才是。”
“依冯贼行事之狡诈狠毒,灭拓跋氏之后,恐怕正是针对太傅而来,欲剪灭太傅之援,继而必有后手。”
不轻不重马屁,并没有让司马懿心情好受一些,反而是闷哼一下:
“吾又何尝不知?故而这才着急前来寻拓跋悉鹿,本欲与之共商事宜,没想到……哼!”
想起方才拓跋悉鹿的丑态,司马懿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既如此,那就休要怪吾无情了!”
傅嘏闻言,连忙问道:“太傅可是有了计较?”
司马懿却是不答,反问道:
“依兰石所见,吾当如何?”
傅嘏毫不犹豫地说道:
“拓跋悉鹿无能,就算是有太傅的帮助,也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接替拓跋力微,统领那五万精骑,还不如由太傅亲掌之。”
司马懿听到这个话,脸上这才由怒转喜,喜笑道:
“兰石所言,甚得吾心。”
继而放低了声音:“其实吾亦正有此意。”
“哦?”傅嘏脸上亦是有喜意,“原来嘏所料不差,太傅已是有了主意。”
司马懿点头道:
“我让那拓跋悉鹿指出能拉拢的人,表面上说是要帮他,实则吾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谁不服拓跋悉鹿,吾就偏偏要供足衣食。”
“久而久之,那些愿意依附拓跋悉鹿的人,迟早会人心散尽,到时候这些拓跋残部,自会落入我的手里。”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不服自己逃走……
进入了河北地界的丧家之犬,自己能给他们一个落脚之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还想跑?
这些年从边塞交易到的马匹越来越少,越来越贵,越来越差,如今突然有人突然送给自己这么一支骑兵,司马懿只觉得是上天在眷顾自己。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若是自己不趁着这个时候一口吃下去,恐怕老天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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