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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2 章(第3页/共3页)

青云观,几次下来,连清虚子道长都对滕玉意的手艺赞不绝口。

这日,滕玉意和杜庭兰受邀去成王府参加诗会。

打从上回尸邪闯入成王府,阿芝郡主的诗会就中辍了,休整了几月,阿芝又兴起了作诗的念头,赶上爷娘和二哥哥在家帮着操持,此次诗会空前热闹,除了诗会里的成员,还邀请了香象书院的众学生,就连国子监太学的几位番邦王子也在应邀之列。

诗会进行到一半时,南诏国太子顾宪突然离席而去,滕玉意手中的酒盏停在唇边,对凉亭外的端福使了个眼色,端福会意,不声不响退了下去。

半夜,一座格局精巧的宅邸内。

屋角点着一盏藕丝灯,旖旎光芒幽幽照亮房中的布置,窗扉紧闭,金螭香炉幽香袅袅,屋内无人说话,床上却不时发出暧昧又急促的声响,许久过后,屏风后雨歇风停。

安静了没多久,有个男子低喘着说了几句话,换来女子一声羞恼的惊呼。

有人跌跌撞撞从屏风后出来了,赫然正是顾宪。

他眸光散乱,脸上似有些醉意,身上蟒袍大开,里头襌衣也半敞着。

他奔到桌边一边穿靴,一边愧悔地思索着什么,穿戴好后并未离去,而是怔立在桌边,等回过神来,再次绕过屏风,半跪着对床上的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床架轻轻响动了一下,女子似是娇懒地翻了个身。

稍顷,女子断断续续开了腔。

“你走吧。”

女子的声音比少女还要酥软,说话时仍有些喘意,“你来探望我,我原本很高兴,要不是为了款待你,我也不会多喝这几杯,怎知你——今晚我只当你酒后失态,往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到最后开始低低啜泣。

顾宪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忽听门外婢女怯怯说:“太子殿下,阿赤塞有急事找。”

屋里一默,顾宪歉疚地对床上女子说:“你别怕,一切有我。

明早我来看你。”

说罢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门口,留恋地回头望了眼,掉头匆匆离去。

顾宪离去后,女子并未立即下床,而是娇声唤婢女送水,婢女红着脸送了盥盆和巾栉进屋,女子不假人手,吩咐婢女们将东西搁到一旁,便让她们统统退下。

女子自行拾掇好后,款款从屏风后出来,灯光如水,照亮她慵懒的身影,但见她发髻散乱,眼酥唇红,胸前雪白丰满的曲线若隐若现,惹人无限遐思。

她眼角明明含着眼泪,嘴角却微微翘着,仿佛完成了一桩心事,又像是狩猎者终于捕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猎物。

喝了半盏茶,女子弯腰吹灭桌上的藕丝灯,待要回床歇息,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女子骤然望见投射到帘幔上的光亮,不由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就见屋里多了一位少女。

少女端坐在桌边,正似笑非笑望着她,那盏本已熄灭的灯,不知何时又亮了。

女子刚要惊声叫嚷,一个高大的黑影如鬼魅般欺身近前,一下子封住了她的穴道,随后,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格在她的喉咙上。

“别来无恙,邬莹莹。”

少女和颜悦色同她打招呼。

邬莹莹惊疑不定盯着少女。

少女好心提醒她:“别喊,喊的话,这把匕首会立即要你的性命。”

邬莹莹很识趣,忙喘息着点头。

滕玉意示意端福替邬莹莹解穴。

邬莹莹低喘着说:“你是——滕将军的女儿?”

滕玉意笑道:“记性不错。

我本想过来探望故人,没想到撞到这般香艳的一幕。



邬莹莹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一面迅速张望屋内,一面道:“不对,你分明早就藏在屋中了。”

换言之,今晚她与顾宪的种种,全都被滕娘子瞧见了。

她恼恨不已:“你到底想做什么?”

滕玉意耸耸肩:“我来瞧瞧我们家当年这位老朋友近日在忙些什么,不枉我令人暗中盯梢了快两月,一来就叫我瞧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新昌王是顾宪的小叔叔,也就是说,你是顾宪的婶婶?”

邬莹莹原本羞恼到极点,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又一笑:“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滕玉意自顾自打量屋子里的物件,鸬鹚杯、舞鸾青镜、瑞光帘……这都是价值不菲的罕物,新昌王身后留下再多财产,恐怕也经不起邬莹莹这样挥霍。

听说南诏国每年分给皇室女眷的例钱是有限的,邬莹莹并无子女,丈夫一死,往后她在南诏国的待遇只会每况愈下。

若是邬莹莹过惯了先前那样奢僭的生活,是得为自己的日后好好谋划谋划。

滕玉意将视线挪回邬莹莹的脸上,不得不承认,邬莹莹的容貌胜过世间大多女子,许是并未生育的缘故,肌肤依旧如少女般吹弹可破,身段也比寻常女子更丰腴诱人。

记得那回邬莹莹在西市的粉蝶楼买香料,顾宪专程跑来接邬莹莹,当时她就有些奇怪,又不是什么大礼之日,纵算礼数再周全,一个做侄儿的,也鲜少会在自己婶婶面前如此殷勤。

她早该猜到顾宪恋慕邬莹莹。

算起来邬莹莹今年二十多岁,没比顾宪大多少。

“这两月顾宪一共来找过你七次,每回都只身前来,连扈从都不带。

到了今晚,更是足足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走。”

滕玉意笑道,“之前我就猜这一切是你默许的,今晚果然亲眼看到你对他半推半就,顾宪是南诏国国王唯一的儿子,日后会继承他父亲的皇位,他今年刚二十,却恋慕你多时,你和他有了这层关系,日后他当上国王,也会在暗中关照你。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会一直有人替你维系。”

邬莹莹盯着滕玉意,事到如今她早已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一味否认只会逼对方甩出更多证据,要想知道对方的目的,不如坦荡承认,于是干脆浅浅一笑:“既然今晚你早来了,该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顾宪向我求欢,男人么,无论老少,都是如此。

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一旦死了丈夫就不许再嫁人,我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像木头似的活着?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便是不图荣华富贵,我也愿意有个替我暖床的郎君,他自己送上门来,我可没主动过。”

这些话听得人脸红,滕玉意忍不住清清嗓子。

她虽憎恶邬莹莹,但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邬莹莹不动声色瞟了眼窗外。

“我呢,对你们这些事丝毫不感兴趣。”

滕玉意讽笑道,“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这座宅子外全是我的人马,来之前我就已在信上告诉了阿爷此事,你们敢耍花样的话,明日就会有人把你们的事传到南诏国去。

这段时日盯梢你的不只我们滕家,证人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我敢保证,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这件事到我这儿就打止了。”

邬莹莹面色变幻莫测,显然在权衡利弊,思来想去,奈何被对方掐住了要害,瞟了眼滕玉意,笑叹道:“小小年纪这般有手腕,我算是怕了你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滕玉意面色一沉:“那日我阿爷过来找你何事?”

邬莹莹嘴唇轻咬,似在犹豫要如何说。

“为了南阳之战的事?”

邬莹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知道南阳之战?”

忽觉皮肤一凉,邬莹莹才意识到脖颈上还架着一把匕首,只要再前进半寸,利刃就会划破她的颈子。

“玉儿,说起来我也是你的长辈。”

邬莹莹勉强笑了笑,“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兵戎相见,快、快叫这位壮士把匕首拿开。”

“你是我哪门子的长辈?”

滕玉意冷冷笑道,“今晚便是杀了你,也没人能查到我们头上,你要是不想死,最好痛痛快快说出来,说,我阿爷前来找你求证何事?”

邬莹莹沉默良久,幽幽叹息道:“我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件事太过残忍,你是滕老将军的后代,听了未必好受——”

匕首又逼近一分,邬莹莹花容失色:“我说,我说。

你阿爷问我,当年我有没有把南阳之战的真相告诉你阿娘。”

滕玉意从宅中出来时,整个人乱得像刚从炼狱中爬上来。

邬莹莹的话语,一字一句凿在她心坎上。

“我没到你家之前,你阿娘就病了好些日子了。

听说她夜间老是做些骇人的怪梦,时日一久身子就熬不住了。”

“怎会没想法子?

滕将军请遍了扬州的僧道,但不论那些人怎么瞧,都说你阿娘身边没有邪魅。

听说你阿娘当初怀你时也曾经做过这样的噩梦,只不过一生下你之后就好了,你阿娘看你身体健壮,也就没放在心上,哪知头一年的盂兰盆节,你阿娘去宝莲寺为你们父女点了两盏消灾降福灯,也不知招惹了什么,那噩梦又来了。

做过几场法事之后,你阿娘倒是不再做噩梦,但精神头仍不好。”

“我怎会知道这些事?

不不不,我从来不屑于偷听,是有一回去看望你阿娘,无意中听她身边的管事嬷嬷说的。”

“什么梦?

一大帮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不蔽体,围在你阿娘床前向她索命,不一会儿这群人就消失了,你阿娘面前只剩一堆白骨——如果不是有一回你阿娘夜间说梦话,下人们也不知道她做的梦这般可怕。”

“我听了这话,其实也吓得不轻,因为滕夫人梦中的景象,竟与我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一段往事莫名相似。

是,就是你祖父和南阳将士被困城中时发生的惨事。”

“我当然没有告诉你阿娘。”

“这怎能叫狡辩?

没做过的事我当然不肯认,但听了你阿娘梦中情形后,我开始疑心你阿爷知道这个秘密,你阿娘之所以做噩梦,就是因为被这件事吓得落下了心病。

论理这件事只有邬家人知道,我单独去找你阿爷,就是想试探你阿爷是从何处听来的,可是你父亲当时的表情震骇至极,说明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

“你阿娘应该是在梦中窥见了真相,所以才会备受折磨。

是,你阿娘滑胎与我无关。

她腹中的胎儿早就保不住了,头年也滑过一次胎,那已经是第二次滑胎了。”

“那时你才多大,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你阿爷忙着建功立业,只当是意外多半也不会多想,他怕你阿娘忧心,只会请来最好的医科圣手为她调养,但你总还记得你阿娘喜欢用一种叫‘雨檐花落’的自用调香,我早就发现那香气不大对劲,味道比初闻时浓烈许多,后来我试着照配,才发现里头混了几味能保胎的草药。

头些日子我去粉蝶楼重新调配这方子,结果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疑惑。”

“是,加了艾草之类。

你阿娘像是横下心要对抗什么,拼命想保住胎儿,单独烧艾容易被人闻出来(注2),只好掺杂在香料里,即便如此还是没保住,我去看望你阿娘,你阿娘那心碎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酸的。”

“是你阿娘主动问起的。”

“她问我为何去书房找你阿爷,我怕你阿娘误会,不得不把当日之事说出来。

我对你阿娘说,那些噩梦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与其漫无目的烧香拜佛,不如好好为那些冤魂做一场法事。

那些人的怨气平复了,夫人兴许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你阿娘听完我的话并没有很惊讶,只叹息道:原来这是真的。

她多谢我告知真相,遣人送我回新宅去候嫁,我离开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手帕,回去取帕子时正好撞见她搂着你低声啜泣:没用的。”

“我为何要为在书房为你阿爷抚琴?

呵,我素来自负美貌,但滕将军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马上要嫁人了,我得想法子让你阿爷记住我。

可惜没等我把那首曲子抚完,你阿爷就把我赶出了书房。

“想想真是狼狈,凡是与我打过交道的男子,无有不对我另眼相看的,你阿爷是个例外。”

“不不不,我从来没想过与你阿爷有什么瓜葛,自小我跟着父母颠沛流离,早就立誓非王侯将相不嫁,你阿爷已经有了你阿娘,我才不会给人做妾。

不过嘛,即使我不想与你阿爷有什么牵扯,也想让他记住我。”

“你不必那样瞪着我。

男子可以让女子伤心,女子为何就不能四处留情?

我就喜欢看男人为我神魂颠倒。

你也不想想,如果你阿爷随随便便就变心,值得你阿娘为他牵肠挂肚么?”

“说起来真够遗憾的,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对我没留下半点好印象,估计他现在想到我,只会想起南阳那场噩梦。”

“你阿娘么,是我见过的最美丽聪慧的女子,她很爱你和你阿爷,这点我可以作证。

当初听到她病逝,我也很怅然。”

“我怎敢说谎?

纵算不怕你,我也怕滕将军找我麻烦。

没错,这些年我没有再回过中原,但我一直在想,你阿娘的死会不会是与梦中那帮索命的冤魂有关。

去年我突然梦见你阿娘,醒来颇有些感慨,正好我的老仆邬四要回中原替我买东西,我就写了一封信让邬四亲自带给滕将军,可惜你阿爷或许依旧认为这是我胡编乱造的,压根没有回信。

不过他不信也不奇怪,毕竟我也只是从父亲口里听过一次。”

滕玉意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巷中的。

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阿爷为何缄口不言了,邬莹莹说的话不只让她震惊,还让人发自内心地恐惧。

她身上冷得直打颤,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

“娘子。”

程伯等人从暗处悄然出来,今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唯恐出什么岔子,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滕玉意失魂落魄摆摆手:“撤。”

程伯忧心忡忡,回身让四周的暗卫悉数退下。

“慢着。”

滕玉意忽又道。

程伯候命。

“前一阵阿爷总不在城里,明面上是待在西营和进奏院,实际上他是不是去过一趟菩提寺?”

“菩提寺?”

“渭水附近的那家。

几月前我回长安时曾在那附近落过水,被救起之后我手中就多了小涯剑。

阿爷说,我幼时同爷娘回扬州时路过那间菩提寺,阿娘曾带我上岸烧过香。”

程伯愣了愣:“老爷的确去过。

那回娘子被困在大隐寺,老爷去寺中探望娘子时,顺便与缘觉方丈说起娘子屡遭邪祟的事,不知缘觉方丈说了什么,老爷出寺后连夜离开了长安。

据陆炎说,老爷找到那家菩提寺当年的住持,问了老住持好些话。”

滕玉意心中沸乱,阿爷果然因为她的遭遇起了疑心,一经缘觉方丈的提醒,便开始积极调查当年的事。

菩提寺、菩提寺……

无上菩提,慧施众生。

她怔怔举起手中的小涯剑,过去这几月她时常想一个问题,这样一把上古神剑,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她身边,原来这并非凭空而来的一段机缘。

小涯说有人帮她借了命,但前世她遇害时爷娘早就不在了,得知那晚蔺承佑曾跑来营救,这段时日她便总在想,帮她换命的人会不会是蔺承佑?

或许是咒语太可怕,哪怕蔺承佑为她换了命格,醒来后她和父亲依旧困在这诡异的迷局里。

周而复始,难逃相同的噩运。

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她手中多了一把神剑,小涯助她降魔帮她渡厄,还让她提前认识了蔺承佑。

这番际遇,没准是她们父女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线生机。

是阿娘替她在佛前求来的么?

滕玉意眼泪无声淌落下来。

阿爷查到真相的那一刻,想必心肝都碎了。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滕娘子。”

原来是绝圣和弃智。

他们早就听到滕玉意的说话声,却迟迟不见她上车,掀开车帘一看,就见滕玉意一手撑着墙壁,木呆呆地站在巷子里,她整个人都陷在阴影中,活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定住了似的。

滕玉意缓步朝车前走去,平日轻松就能迈上去的车辕,今日却像悬崖峭壁那般高,末了还是端福扶着她的胳膊,借力把她推上了车。

绝圣和弃智愈发忐忑,滕娘子的脸色难看得活像生了重病:“滕娘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滕玉意跌坐到座位上,真相比她想的还要残忍,她很冷,也很不舒服,但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把所有的线索全部理清。

“滕娘子,我们快回家吧。

最近城里涌进来好些邪祟。

你瞧外头,阴气很重,天象也不太对。”

滕玉意脸上重新浮现坚毅的神色:“我们马上回青云观找道长。

先前道长同我说过一种叫‘错勾咒’的咒术,还问我滕家祖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次我回说不知道,今晚我……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蔡州城外。

震天的呼喊声中,如蝗箭矢和巨石沙袋从城墙下投掷而下。

这是此次平叛之征的终点。

这也是彭震负隅顽抗的最后一站。

唯有守住蔡州,彭震方有机会在镇海军派来援兵之前突出重围,如能率领两万残部投奔回纥,等到休整完毕,说不定有杀回来的一天,一旦连这座城池都丢了,他就真一败涂地了。

天气炎热,军心浮动,一边是接连打胜仗的神策军,一边是殊死一搏的彭家军队,单论士气,彭震胜出一截,一连数日,双方都处于僵持状态。

半夜时分,天上忽然下起了冰雹,这情形诡异至极,眼下明明是酷暑,这冰雹只能是彭震身边异士使的法术。

比起军士们的焦躁,蔺承佑显得气定神闲。

他背着金弓坐在马上,遥望着蔡州城方向。

滕绍的镇海军正从襄阳方向赶来,两军一会师,今晚便是破城之时。

这时有副将跑来说:“报!蔡州城中着了火,看方向像是兵器库。

城墙上的士卒都忙着救火,冰雹也没再下了。”

蔺承佑嘴边露出一抹坏笑:“上云梯,给他再添一把火。”

却听身后营帐哗然,有人急声说:“世子,镇海军的刘将军来了。”

就见一位中年将领骑马奔到面前,满头都是大汗:“世子,不好了,滕将军半路遭贼人暗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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