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蔺承佑眼睛望着架上的经卷,笑了笑道:“哦,我查案要用,临时没法上街买,只好先跟寺里借一借了。”
绝圣和弃智纳闷地挠挠头,查什么案子会用到菱花镜?
明通却不再多问,双手合十道:“世子稍等。”
过不多久,明通果然让人送了一面小小的菱花镜来了。
蔺承佑若无其事将镜子纳入怀里,接着翻着手上的经卷,过不一会,他扭头瞟向那边的绝圣和弃智,两人正埋头找经卷,压根没注意这边。
他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经卷,后退一步,转身一绕,一下子就绕到另一排书架后,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把菱花镜从怀里取了出来。
拿完镜子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像做贼似的,而且还没开始照,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心跳好像有点快,嗓子好像也有点干。
随即又一嗤,不就是确认一眼吗,有什么好慌的。
他定了定神,左手绕过肩膀,扯开自己的后领口,右手则举起镜子,对准自己的后颈,接着偏过头,把视线尽量转向后方,这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只有这样才能看到颈后那一块。
借着镜面和窗格外透进来的光线,他总算看到了想看的地方。
那个赤金色的烙印还在,不但在,甚至连褪色的迹象也无。
蔺承佑怔住了,所以蛊印还在。
体内的蛊毒没退。
他脸上一瞬间闪过茫然的神色,怔了片刻,慢慢把镜子放下来。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
他中的可不是寻常的蛊毒,而是“王咎不居”,这原本只是一门蛊术,后经一位叫流霞散人的邪道引入了道家的五行阴阳术,才将其变成了邪门至极的符蛊之术。
此术冠以道家周易之名,实则与巫蛊相通,对应九三爻,铜锥里藏着蛊虫。
“误练此术之人,血脉里暗藏蛊虫,蛊虫克制的是初六爻,损毁的是六二爻,男子年幼时操练此术,就算到了懂情—事的年纪,蛊虫也会在心脉里作祟,让人绝情无心。”
这段秘籍上的话他早就烂熟于心了,绝不会错的。
只要一日蛊毒不解,他就不可能对女子动心。
所以他怎会对滕玉意动心?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把那段话回想了一遍,重点复习了“绝情无心”四个字,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既然弄明白了,就没什么好想的了,他断然把镜子放回怀中,重新绕回经架前,对着满书架的经卷伫立,想把思绪重新拉回到正事上,却仍有些惘然。
他皱眉思索一番,转头看了看绝圣和弃智:“对了,你们两个下午何时赶到的玉真女冠观?”
绝圣和弃智抬头:“听到消息就赶过去了,差不多跟师兄前后脚到的吧。”
“我听静尘师太说,你们得知滕娘子被掳走,差点急哭了?”
弃智揉了揉鼻头:“滕娘子可是我们的好朋友,而且是出生入死的那种好朋友,这样的好朋友出事,我们能不着急吗?
蔺承佑暗忖,他跟滕玉意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彼此也算熟了,她虽然脾气大又爱记仇,却也聪敏、坚韧、讲义气,那回两人共同对付二怪的情形历历在目,要不是滕玉意跟他配合默契,他当晚未必能顺利锯下尸邪的獠牙,照这样说,他和她的确是共过患难。
下午他会那样心焦,无非因为听说一位共过患难的朋友遭了难,换作东明观的五道被耐重掳走,他也会设法营救的。
这样想着,心里的疑惑似乎减轻了不少。
他瞥了瞥两个师弟:“你们平日经常会想起滕娘子吗?”
弃智觉得这个问题很古怪,不过还是点头:“当然啦,我们经常想起滕娘子,那次在洛阳赴道家盛会,我和绝圣看到街上的点心还想起滕娘子呢。”
“所以你们是想点心还是想滕娘子?”
绝圣歪头想了一会:“滕娘子经常送我们点心,我们吃多了她的点心,再看到点心自然就会想起她嘛。”
蔺承佑一怔,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他之所以一看到玫瑰就会想起滕玉意,无非是因为那一阵总能在她身上闻到此花的香气,换作别的小娘子在他面前晃久了,他也会无意间记住那味道的。
至于看到点心会想起滕玉意,自是因为自己也吃过她们府里的点心了。
看到酒会想起滕玉意,自是因为在彩凤楼的时候总能看到她喝酒了。
……
以此类推,几乎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
原来如此。
他神情顿时轻松起来,抚了抚下巴,抬手取下一本经卷,外头忽然有位僧人找来:“世子,有位小檀越找你。”
小檀越?
蔺承佑快步出去,来人却不是滕玉意。
左右看了一圈,连滕玉意的影子都没看到,他重新看向立在台阶前的小娘子,淡淡道:“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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