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结果就在她转头放下碗的瞬间,就被陆栖之握紧了手腕拉过去。
一阵头晕目眩,她就倒下躺在被褥上了,而他赤着上身板着一张脸压着自己。
由于用力,他身上的伤口崩开,本就染血的绷带瞬间都红了。
他的手撑在他的脸颊旁边,另一只手就按着她的腰。
因为图美,她就穿了夹棉旗袍,极为贴身,他这动作令她忍不住紧张起来。
天萝一紧张,就想说点话,她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开口时话语里都带着一股体贴:“啊这种情况我是不是要配合地喊两声比如‘啊你不要这样!啊我是死也不从的!啊不要侮辱我!’比较好?”
陆栖之:“……”
天萝盯着他好看的眉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么好看,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不如还是歇一歇吧,不然我担心我一个饿狼扑食就把你给糟蹋了,哎现在这乱世,你说这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也是危险的。”
陆栖之:“……天萝!”
天萝就眨巴着水亮的眼睛,摆出一副无辜娇弱的样子。
陆栖之一口气没上来,本身就发烧,直接气晕了过去,一下趴在了她身上。
他脖子里那半块玉佩就贴到了天萝脖子里。
并不怎么凉,还带着些他的体温。
天萝盯着山洞顶发了会儿呆,心想自己前面刚拒了苏姨妈那边的婚事,拿着自己那娃娃亲对象搪塞的,结果这娃娃亲对象忽然就出现了。
这说明什么?
别的不说,娃娃亲对象的脸,她还是有些满意的。
……
在山洞里过了两天,天萝完全摸清楚了陆栖之的脾气。
他就是看着脾气差不好惹非常凶,实际上她逗他得厉害时,他也只会气得喊她名字。
这天傍晚,陆栖之又发了烧睡了过去
但好在她哥还不算是个废物,带着官府的人终于找了上来,一路摸寻喊他们名字,总算把他们救了出去。
如今十二月里的天,天樾俊秀冷冽的脸上却是急出了汗,找到天萝就扑过去抱住了她,却是先一顿数落:“你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皮,好好在寺里面烧香都能被土匪掳走!”
说着,他眼睛红了好像都要哭了。
天萝赶紧哄他:“哥,我没事没事,你可别哭,你这样子若是被南姐姐知道了,说不定这婚事要泡汤,南姐姐可不爱看男人哭哭啼啼。”
天樾的眼泪硬是收了回去,这才转眼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还没穿衣服躺在被褥里。
他再看看天萝,顿时是真的要气哭了,手指了指地上躺的小白脸,再看看天萝:“天萝,这怎么回事?!”
天萝就挽着天樾的手,说:“这可是我救命恩人,哥你得给我抬下山去!”
天樾一想到这两天自己妹妹和一个小白脸单独在一个山洞里过了两日,就觉得浑身难受,自然不肯答应。
天萝就哄他说:“据说广庆园的班主过些日子要来北城,到时候我给哥和南姐姐弄两张票子让你们去,南姐姐不是最喜欢听戏了么?”
天樾差点动摇了,板着脸还要说什么。
结果天萝就拉了拉他手,指着陆栖之脖子里的半块玉佩,说:“你仔细去看看他脖子里挂的是什么。”
天樾看了,就是半块玉佩,成色是极好的,但就半块,也不值什么钱。
结果天萝就在他耳边丢下一个炸、弹:“这是当初陆老太爷给我和那位定娃娃亲时的玉佩,你不记得了?我房间的抽屉里也有半块。”
于是,陆栖之就被背下了山。
再然后,北城西街这一处五进五出的大宅里就炸开了花。
天萝回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旗袍披了大衣出来就听到她妈哭红了脸忙里忙外地叮嘱家里的婆子丫头的好好伺候陆栖之。
“妈,他怎么样了?”天萝问道。
然后她就看到她这美丽优雅的妈,乌漾女士抹着眼泪道:“这孩子不知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身上竟是有这么多的伤,那子弹差点贯穿了肩胛骨,大夫说救不救得回来看今晚上的烧能不能退了,真是苦命的孩子,在这世道长得好真不是一件好事,恐怕若不是他护着你,阿萝你也……呜呜呜呜……”
天萝:“……”
总觉得他妈脑补了‘陆栖之是个小可怜→因为脸被土匪看上→他不肯屈服就被打→半路再遇到她→认出她来→舍命救她’的戏码。
但是我的妈,人家可是土匪头子,猛的很!
天萝看着乌漾女士泪光闪闪的眼睛,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当然是不能告诉他妈对方是土匪的。
接下来,在陆栖之还没醒来的时候,家里就开始招呼起来他们的婚事了。
天太太在第二天大夫说陆栖之没事后,就开始喜上眉梢地置办起来了,毕竟当初天萝总拿娃娃亲当借口拒婚,她现在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天萝想想虽然陆栖之脾气不太好,但滚下山时将自己护在了身下,再想想他那张脸。
好吧好吧,嫁就嫁吧!
可她没想到,等陆栖之醒后,听了她妈抹着眼泪说的话,却是惨白着脸没说话。
她妈说:“咱家虽然是富商家,但是却是有道义的人家,不会因为陆家家道中落就不认这门亲,而且咱们家一向是与陆家交好的,我与你娘更是闺中密友,如今你这孩子还活着,无论如何这亲也是要结的,再说,你是阿萝的救命恩人,阿萝对你是很满意的,她从小到大就嚷着要嫁给你,虽她只在三岁时见过你,可却是那时就把你放在了心上,如今又重逢,可见你们二人缘分深厚,对了,那时你已五岁了,凭栖之你的智慧,定是也还记得阿萝的。”
说到这,他妈抹了抹眼泪,还特地加了一句:“她早已与我明志,此生非你不嫁。”
天萝:“????”
天萝对上了陆栖之看过来的复杂的眼神,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沉默了,不挣扎了。
算了,她妈吹得牛有一大半是她的责任。
陆栖之:“天姨可以让我与她单独说话么?”
他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一种强势,加上眉眼浓丽,直接把乌漾女士给唬住了。
天萝就看到她妈拉着她哥出去了。
天萝看向陆栖之。
对方盯着她,说:“过些日子,我会去参军,等我回来就娶你。”
天萝:“其实……”
陆栖之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你竟是没忘记我,那你一早认出我了?”
那一笑,真是百花盛开不为过。
天萝摸着自己的良心大声说道:“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天上地下就一个,我当然记得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的是夸张了一点,但同一天认出来的与他说早点说晚点又有什么区别?
陆栖之:“知道了,我早点回来娶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特别气势。
天萝:“……”
你这搞得我好像很恨嫁!
后来陆栖之在他们家住了一个礼拜。
是的就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她妈经常抹着眼泪给他补补品,什么百年人参就起码配着鸡汤炖了七根,每天一根。
各种荤菜肉食补品接连不断,顺带着邻里街坊亲戚们都知道了她的亲事妥了,再也不是二十一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了。
那天天萝给陆栖之换药时,忽然就表情严肃地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你看你本来八块腹肌现在就六块了。”
陆栖之额头青筋直跳:“天萝!”
天萝见他要生气,赶紧哄着他:“当然当然,你就算是胖成三百斤,我也会嫁你的!因为你是天上地下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我就贪你长得好!”
陆栖之:“……”
陆栖之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但他那天真的很小心眼,也有点暗暗发脾气,晚上的人参鸡汤,他是怎么都不肯喝了,任凭她怎么哄都不喝。
最后为了不让乌漾女士暗自垂泪自己喜爱的准女婿不喝她炖的汤,于是她只能含泪吃完了。
第二天早上,陆栖之就带着皮箱,穿着一身她给置办的黑色羊绒大衣,离开了家。
离开时,他抱着她,轻轻抚着她脊背,像是在安抚她,又说了一遍:“等我回来。”
天萝站在家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说来很奇怪,三岁见他时,只是觉得他长得漂亮,这娃娃亲定了就定了。
但这次再见,总觉得他面熟得很,好像他们之间曾经度过了几世情缘一样。
嗯,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一眼看中了他的脸!
但是陆栖之实在是太倔强了,就算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曾经是个土匪又怎么样?
如今本就不太平,以后有许多年都会兵荒马乱。
……
陆栖之离开后一个月,他就寄回来一封信。
天萝打开信,信上只有一个字:安。
她有些无语,回了一封信,本来也没想说什么,但是她忍不住就说了两页纸。
又过了一个月,她又收到一封信,这一次满怀期待地打开,他这一回稍微多写了几个字——“天萝,我安。”
往后每个月,她都会收到一封或者两封信,信里都是铿锵有力的四个大字:“天萝,我安。”
有时候他会寄回来一些皮草料子,甚至做旗袍的好料子。
等到第十八封信时,天萝展开,这一回字多了一点,他说:“天萝,我年后回来,安。”
天萝看完信就立刻告诉了家里人。
其中她爸挺含蓄得高兴的,她哥就差顶着张冷酷的脸跟她妈一起抹眼泪了。
陆栖之回来的那天,家里很热闹。
天萝穿了一身新的旗袍,是他寄回来的玉色素银缎面的料子新做的,身上穿了一件白狐裘大衣,狐狸毛是他几次寄回来的,合在一起做了这件大衣。
北城总是有许多雾,那天晨光里,她看到陆栖之穿着板正漂亮的军装,外面披了他离开时那件黑色羊绒大衣,远远地骑着一匹皮毛黑得发亮的大马过来。
他依旧很好看,眉宇间的煞气和戾气依旧很重,可他朝着她投来目光时,眉眼里却带着一抹很淡的喜色,那一瞬间温柔极了。
他那么傲娇,一定是当初初遇的情景不太好,所以,他想成为她的英雄,再回来娶她。
她很懂的,陆栖之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看着戾气重不好惹,但却是把她放在心上。
这种缘分和感觉是言语描述不出来的。
世道虽然依旧不太平,往后许多年都要打仗,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陆栖之下了马走来。
天萝忍不住,朝前几步抱住他,仰头看他笑。
然后她一本正经说道:“你真的好幸福,我真羡慕你,如果我能像你这么运气好离开这么久还有人等着,我肯定会满足她所有愿望。”
陆栖之笑,问她:“比如?”
天萝一脸‘这可是你让我说我才说的’表情,道:“下回你离家的时候,我要跟着一起。”
陆栖之:“……天萝!”
天萝勾住陆栖之的脖子,摸到了他带着霜露的头发。
她踮起脚尖就堵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再多说一个多余的字。
不得不说,霸道总裁那一套,有时候是真的顶用。
很多年后,天萝依旧清楚得记得那个雾蒙蒙的早晨里,他的头发裹着霜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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