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附近上班，下班后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就找一份事做，在这里摆地摊卖卖衣服，也算是多一份收入。”

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一些难堪。

面前的人是身家过千亿的超级富豪，而自己却还要兼职摆地摊来攒钱，相比之下，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青哦了一声，道：“生意还不错吧？”

“还行，”霍珍珍低着头说道，“这里人多，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几百块，一般情况下一天也能赚一百多，一个月的收入比工资还要高那么一点……”

柳青点了点头：“那也不错了。”

见霍珍珍低着头都不敢看自己，大概能猜得到她的感受，便笑了笑，说道：

“那我就不妨碍你发财了，再见。”

“再见。”霍珍珍低头说了一声。

柳青离开了这个摊子，走了几步，又听到霍珍珍叫了一声“柳青”，他便停了下来，回头望去。

霍珍珍已经走到了摊子这边，看着他，说道：

“你……你能请我喝一杯奶茶吗？”

柳青愣了一下。

“要不，我请你喝一杯奶茶也可以，”霍珍珍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了，“这一次见面，大概是我们两个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乔木和黎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柳青站在那里，看了霍珍珍半响，才说道：

“我请你吧。”

在这一刹那，霍珍珍的眼泪夺眶而出。

附近有一家奶茶店，外面还摆了几套桌椅，柳青点了两杯奶茶，两个人对坐着。

黎晗没有跟过来，帮霍珍珍照看着地摊。

乔木在离柳青几米远的地方。

老板要跟一个女人聊天，他不方便凑得太近。

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主播在唱歌，唱的一首老歌，《人生何处不相逢》：

“随浪随风飘荡，

随着一生里的浪，

你我在重叠那一刹，

顷刻各在一方。

缘分随风飘荡，

缘尽此生也守望，

你我在凝望那一刹，

心中有泪飘降。”

端着一杯奶茶，霍珍珍对柳青说道：“我在网上经常看到你的新闻，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也挺替你开心的。”

“谢谢，”柳青道了声谢，又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跟你自然是没法比的，但是努力下来，上班加摆摊，一个月也能挣个一万多，比大多数人都要强一点。”霍珍珍笑着说道。

在这笑容里，柳青能够看到一丝凄楚。

说道：“你现在也挺拼的。”

霍珍珍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想要拥有更好的生活，自己却不想努力，只想靠着男人来改变自己的生活。后来才想明白，只有自己努力挣来的，才是自己的。所以现在就自己拼了。”

说完这话，又看着柳青，眼睛里又泛出了泪光，道：

“柳青，你说，要是我以前能懂得这个道理，我们现在应该还在一起吧？我们应该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有了属于我们的幸福了吧？”

柳青叹息了一声，道：“应该吧。”

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我觉得应该会的。”

“我好后悔……”霍珍珍道，“要是这个世界有后悔药，我愿意拿我现在的一切来换这颗药……”

柳青心里想着：“我就是吃了后悔药的那个人，我付出的是我那一世的生命。”

见这女人可怜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向前看吧。”

“柳青，你还恨我吗？”霍珍珍问道。

柳青摇了摇头：“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恨过吗？”霍珍珍又问。

犹豫了一会儿，柳青道：“我说没有恨过，你也不会相信，是不是？坦白说吧，恨过。”

“你恨我是应该的……”

霍珍珍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喝了一口奶茶，慢慢的咽下去。

然后又低声问道：“爱过吗？”

“……”柳青沉默了一会儿，“爱过……”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那种东西，那应该是爱过的……”

“谢谢，”霍珍珍道，“谢谢你当年对我的好，是我不懂得珍惜……”

“也不用感谢，”柳青道，“当年，我也很孤独，你的出现，带给了我很多的快乐，也给我带来了对生活的希望。”

这是实话。

只是还有一句实话，他没有说——带给了他对生活的希望，然后又毁灭了那个希望。

霍珍珍懂得，道：“你很好，是我不配。”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适合的，就是最好的。”柳青说道。

“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霍珍珍问。

柳青明白她的想法，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大概不会了吧……”

霍珍珍眼泪又流出来了。

赶紧低头，借着喝奶茶来掩饰。

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是啊，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不远处的歌声飘过来：

“某月某日也许再可跟你，

共聚重拾往事，

无奈重遇那天存在永远，

他方的晚空更是遥远……”

歌中之事，世间之情。

哪有那么多的长相厮守。

更多的是一生陌路。

听到那样的歌声，柳青突然有一些怅然。

笑了笑，将还剩半杯的奶茶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嗯。”霍珍珍也站起了身。

然后，又问了一句：“柳青，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现在，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声音里，带着哭腔。

柳青愣了一下，走了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她，说道：

“你也要好好的生活。”

霍珍珍紧紧的抱着他，哭着说道：

“柳青，如果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我怎么都不会放开你的……”

柳青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便松开了双臂，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霍珍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

不远处，歌声还在继续：

“谁在黄金海岸，

谁在烽烟彼岸，

你我在回望那一刹，

彼此慰问境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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