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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就说:“这回有了孙子,我也成老家伙了。”
于是孙子牙牙学语,学会的就是“老家伙”。
真是隔辈亲,老家伙就喜欢叫他“老家伙”,听着这个声儿就高兴。
只不过后来陆续又添了几个孙子,物以稀为贵,见多不怪了,也就再没有烧包的兴致了。
其他孙子见了爷爷还是很有些畏惧的。
只是大孙子惯起来了,收不回来了。
现在是懂事了不愿那样叫,什么时候想叫了,随便张嘴就是“老家伙”。
老家伙闭嘴了。
奶奶没了对手,也闭嘴了。
老家伙又是一阵剧烈蜿蜒。
车子出来县城,走出十多里路了,一辆车没遇见,人影都没见一个。
这年头车辆稀少得可怜,又是这么大雪,车辆更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只看到车前的灯光下,硕大的雪片就像专门奔着这辆车来的一样,速度极快地扑向风挡玻璃。
突然,远远地看到前面有火光闪烁。
越走越近,看清楚是个火堆。
再近了,原来有三个人在烤火。
火堆前面是一辆大拖拉机,头,没有挂斗。
看到来车了,三个人显然极其兴奋,一拉溜跑到路中间,六只手挥舞起来,拦车。
很明显,你要是不停下,三个人宁愿你从他们身上压过去也不会闪开。
这样的雪夜,这三个人要是弃车,顺路回县城,大概不到县城就冻僵了。
往前走,靠公路的村庄好像也要十多里路。
要是离开公路去寻找村庄,黑夜当中的茫茫雪野,根本不辨道路,绝对迷失。
看样子三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一辆车了,现在见到有车,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是绝对不能让车过去的。
其实梁进仓也没打算见死不救。
老远就开始轻点刹车,让车慢慢停下,也没有往边上靠,就停在路中间偏右的位置。
没等停下,他和英子早就看清楚了三个人的面目。
肥田村长,王莲凤,梁秉海。
那辆大拖拉机头,正是村里的五零大拖。
肥田村长让大仓给气得住院,这是心病。
他自己比医生更清楚自己的病情。
什么药都不好使,最好的药就是让大仓不好过,吃点苦头,肥田村长病就好了。
只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不管从谁嘴里,都是听到大仓越过越好,在木器厂都红得发紫了。
肥田村长发现,自己这病啊,好不了了。
后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其烈侄子盼来了。
就等着他来送个好消息呢。
没想到宋其烈送来的是更坏的消息。
他说大仓在夏山街上已经手眼通天了。
比方说,现在大仓不管想在供销社买什么东西,只要供销社有的,他都能买到,他想要什么票就有什么票。
孙延成那个徒弟孙业委,现在跟大仓好得跟一个头似的。
孙业委在供销社红得发紫,神通广大,这样的能人居然成了大仓的后勤主任。
街上那些没事干的二流子青年,见了大仓都躲着走。
还有公社大院,俩主任他认识一对,而且据说关系还特别好。
肥田村长气得破口大骂,关系能不好吗,郑主任闺女都跟他办事了!
宋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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