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了,白天这大半日的折腾着实费了精力,一闭眼全是那小子踩着滑板鞋背着书包去学校的样子,看着十分英气。
一觉睡去,心中一派澄明,清楚自己是醒着。在床榻上翻腾了半个时辰,闻得一股熟悉的香泽,我抬起小手揉了揉眼角,不晓得什么时候馥汀兰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我的床边,面上平淡,眼中一派深沉的黑,深深的望着我,一只手给我打着蒲扇。
我头上传来涩然的声音,“妈妈没办法让你去外面读书,不要怪妈妈。”她说的声音极小,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了这句话顿了许久也没有了下文。
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事情忤逆过她,本想鼓着勇气起身问问她,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学校,为什么白良就可以,左思右想我闭紧了眼皮。当咬着嘴唇正要说出口,却感觉那气息已离我远去,我驽开眼角,显然她已不在床侧,那清冷纤瘦的背影恍恍惚惚而去。
即便安排妥当,凭馥汀兰的一腔深情,事情也总是多有转折。第二日,我的脑子里全是浆糊,大概有整整一个星期,一夕之间我全然记不得苑慧子老师给我讲过些什么,甚至火从心出,大病了几日。她观察了我一段,大约是看出来我的病根在哪,于是休息了一段,将我的课程全部改在了周末。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伙伴而爱上的学习吧,我在上初中前没有背着书包上学的那些记忆,却有与白良和陈思源共同坐在小课桌上的画面,那大片晨光熹微的景象,让我觉得很是圆满。
我病好后,文具里多了小书包,如今看起来,馥汀兰真的为了我花尽了心思。陈思源为我扎好了头发,带我吃好了早餐,领着我坐在了小课桌的正中间位置上,他坐在了我一侧,认认真真的展开书本。虽与我有跨越世纪的年龄鸿沟,却完全看不出他烦躁的样子,让我甚至认为,他对课业是兴趣盎然的,而对我来说,自然是再愿意不过的。
我的心中一向不能藏住疑问,便问了问,“哥,你去过学校吗?”
陈思源抱着手臂打了个呵欠,随后说道,“嗯?京海这个时代的学校,没去过。”
刨去他沈安之的身份,过去几年他在扶国学习了几年,回国后,便是馥汀兰亲自带着他,陈思源这话也并非敷衍,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哥也跟我一起学习吧。”我由衷的邀请着,唔,我觉得他自然该是愿意的。
过不多久,白良带着无奈被苑慧子老师拎到了我身边,强按在了我身边的空座位里,这个人的出现让我傻了傻,心里像装着一簇突突跳动的火苗。
他将一个有些用旧的书包放在了桌子上,掏出了一支铅笔,一直胳膊撑着下巴,边听苑慧子老师讲课,边转着手里的笔打发时间,偶尔还不忘冲着对面眨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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