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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子书轻手轻脚地在屋中翻出自己的笔墨纸砚,统统塞进一块破布里包成一团。
“师妹……”子琴揉揉眼,低声靠近,“你当真?”
“当真。”
“那以后,去哪儿找你?”
“我也不知道。”
“连师父也不说?”
子书直起腰,浅浅一笑:“我拿了人家的箫,自然要跟他去。”
子琴一时愣住。沉默少顷,才重新开口:“那子画怎么办?”
听得这一问,子书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榻边。子画均匀地呼吸着立榕山的天地之气,对四周波涛汹涌浑然不觉。“这孩子太小,比绮灵都小。以后,还请师兄多多照顾……”
不知怎地,说道此处,子书一下哽咽,泣不成声。
山色寂静,山月微霜。子琴低头沉吟半晌,终于望着师妹青涩的双眼,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子书抹一把眼泪,笑了。
“师娘说了,等东山的灵灯重新亮起,立榕弟子便都会回来。”
琴声时断时续,不知是什么曲子,仿佛总有陶埙的声音相伴缠绕。仔细听,不过是微风徐徐,绕在屋梁不止。
清卿不知何时醒转,正抱琴窗边,轻抚丝弦。左手静静吟按长音,右手却轻巧跳动,弹弹挑挑,带起细弦一阵一阵残影来。子琴放眼屋中,今晨狼藉已然不见。一切瓶罐、乱榻、血迹尽皆消失,唯有青影一人,独坐窗边。
子琴不愿打扰了空灵之声,便无声走近。直至慢板渐弱,才悄悄唤道:“清卿。”
“师父!”清卿被忽地一吓,慌忙站起,“扑通”跪在子琴身前,“师父,弟子有违门规,为师门闯下大祸,请师父责罚……”
听着清卿声音渐渐小下去,子琴俯下身,把清卿仍在发烫的身躯抱在怀里:“师父已经罚过你,下不为例。”
清卿点点头,泪水打湿子琴肩头一片。
“纵是师父罚你,也不过门规不可违。师父有何曾真正怪过你?”子琴感受着清卿的身躯默默颤抖,一句话涌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好扶起清卿:“快起来,该喝药了。”
说罢,转身拿起药匙,悄悄在身前刺破拇指,滴血其中。
回过身,子琴又拿着药匙在碗中搅了搅,才递到清卿手边。
清卿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碗中传来,回想今日自己初醒,满屋满地沾的都是血迹,不由疑惑,便捧着药碗,小心翼翼上前:“师父,这是什么药?”
子琴揉揉清卿脑袋:“碧汀散。你旧伤发了。”
这一出手不要紧。只是子琴受伤惯了,一时未曾在意手指的微小疼痛,因而仍是伸出被刺破的那只手。直到未愈合的伤口险些滴落一滴血在清卿头发上,子琴这才赶忙缩手,将涌出的血迹抹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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