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过程中又一味地向更下级施压,导致抱怨重重。
他原本就是个温柔和善的人,又不能像万历皇帝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当真把宦官拖出去打板子。
虽然他知道即使他现在打了魏忠贤,魏忠贤还得向他磕头谢恩,但是他就是做不出这种事儿。
朱翊钧面无表情地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道,
“哦,莫非是张诚那老儿按捺不住了,以为朕厌弃了张鲸,就想连东厂都抓到手里吗?”
朱翊钧的这句话是经过精心酝酿的,因为对于现在的魏忠贤而言,最直接的威胁不是外朝大臣,而是内廷的大珰。
只要皇帝想保,外朝的大臣顶多让他受几句训斥,而内廷的大太监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从历史上天启年间的内廷斗争来看,大珰如果想让小阉不好过,那小阉几乎就等同于永无出头之日。
而历史上的张诚在这个时间点上确实兼管了东厂,皇帝对张诚的信赖是内廷人尽皆知的事实,绝对不是现在的魏忠贤一句话可以轻易撼动的。
魏忠贤是何等狡黠之人,他当然知道自保要紧的道理,因此他不敢,也根本不会在这时去顺着皇帝说张诚的不是之处。
所以朱翊钧的这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就相当于把老魏架火上烤了。
毕竟皇帝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罢黜了张诚,而如果他在皇帝面前置喙张诚的言辞传到了张诚的耳朵里,那张诚往后却有一万种方法在内廷中整治他。
朱翊钧用的这种方法道理实则很简单,要让一个封闭体制底层的人说真话,最有用的就莫过于让他感觉不说真话就会得罪直属领导。
不过这种方法在晚明只能用于内廷,外朝的政治结构比内廷要复杂多了,再说官员总比宦官体面有退路,实在不行还能上疏乞骸骨,宦官就没有这个选择当后盾。
而这边魏忠贤的心里也十分为难和惶恐,他没想到皇帝会抛开外廷因素,单从内廷斗争出发来盘问他,他以为孙暹一旦陈说利害,皇帝的态度就会软化,没想到皇帝如此坚决,直接把责任归咎于内廷互斗上了,
“……皇爷明鉴,奴婢们为皇爷效力,从不曾有这等私心。”
朱翊钧一听就知道魏忠贤的话还没说完,忙给了老魏一个台阶下,
“不是这等私心,又是哪等私心?”
朱翊钧问完也觉得有点郁闷,他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宽和了,不想内廷的这些宦官还是这么害怕他。
尤其在他和宦官是利益一致的情形下,魏忠贤依然总是不愿意同他说实话,这让他产生了一种穿越者作为现代文明人的挫败感。
他原以为文明社会的社交法则是能让封建社会的奴婢感到动容的,现在看来却不甚奏效。
而这边跪伏在地的魏忠贤也是满腹的小心思计较个不停,老魏这时候还没修炼到天启年间那个如鱼得水的境界,他还停留在孙暹告诉他内廷是按照先后次序升迁的阶段。
他不知道其实皇帝心里是很想依赖他办事的,他只是惊疑不定地在思考,皇帝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要他现在就去对付张诚,他没这个本事,要他对付外廷,他就更没这个本事了。
但是魏忠贤也不想在这时就把内廷的这些斗争里的弯弯绕绕告诉皇帝,皇帝到底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魏忠贤而言,背叛内廷宦官这一整个大集体,比单独对付所谓的司礼监掌印要严重得多,这就跟现代体制内部的底层能接受领导层的更换,而坚决反对对体制本身进行改革是一个道理。
不过魏忠贤也不敢直接用“奴婢等毫无私心”这样的好听话来敷衍皇帝,就算他没有私心,这么说也算是在间接地指责皇帝多疑,何况老魏本身是有私心的。
于是魏忠贤犹疑了半响,最终支支吾吾地回道,
“皇爷恕罪,是奴婢等想为皇爷分忧……开海大业将成,这海船制造不比漕船,总不能依然任由外朝‘军三民七’……毕竟漕木所费甚矩,其中贪墨几何尚无定论……”
朱翊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内廷是觊觎将来造海船的银子啊。
不错,历史上的这个时间点,这些宦官都在靠万历皇帝修定陵捞油水呢,而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暂缓了定陵修建,这些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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