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旗的大明海商。
海商们挂洋旗,确有一番不得已,在船上挂上一面旗,就可以获得不被人任意宰割的基本权利,寻求对人民负责的政府和军队,这简直是全天下最划算的生意。
当然大明肯定也有坚持不挂洋旗的海商,譬如后来的郑芝龙。
郑芝龙的解决方法比挂洋旗更简洁一些,他直接入了洋教,改了洋名,娶了日本老婆,倘或放在现代,定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世界公民”。
大明的营商环境如此,怎么能怪海商不爱日月旗呢?
“朕不是怕杀人。”
朱翊钧强调道,
“朕富有四海,若是仅缺那账面上的一点儿银子,东挪西补得怎么都该凑上了。”
“若差百十万两,朕问都不问,差三百万两,朕说那是情有可原,就是差五百万两,明年秋决时,朕无非是劳动着多画几个圈。”
“可要是差了一千万两、一万万两,四弟,你说这是能靠杀士绅解决得了的吗?”
潞王当即就给皇帝算了一笔账,
“臣以为没甚么解决不了的,我大明子民四万万人,就是皇上缺那一万万两,分摊到天下人头上,每个人才出四两银子。”
“但倘或皇上将洋人放了进来,其实放进洋人也无妨,我大明国富力强,哪国的洋人来了都不怕。”
“臣换个更具体的说法,若是皇上将洋人的那套规矩放进了我大明来,代替了中国的天道,那这原本能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银子,才真是收不上来了。”
不得不承认,朱翊镠的担忧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后来晚清的败局正是朱翊镠这一番言论的最佳映照。
帝国的统治者既不敢全然放中国人走出去,也不敢将洋人的规矩全放进来。
既要维护自己在帝国中的特权与统治,又时刻畏惧自己的统治被外来文明所逐步瓦解。
朱翊钧笑了笑,道,
“既然四弟先前说朕是圣天子,那朕又怎么会怕被洋强盗坏了大明税基呢?”
朱翊镠淡笑道,
“皇上若不信臣所言,臣也只是白说一句罢了。”
朱翊钧道,
“朕耳听为虚,四弟却是眼见为实,虚不胜实,朕自然相信四弟。”
朱翊镠笑了一下,道,
“皇上圣明。”
朱翊钧又道,
“出海的事,朕就不勉强四弟了,不过这宗禄嘛,到底还是要削减的。”
“四弟哪日要回心转意了,也不必再问老娘娘了,直接递了奏疏上来就是。”
朱翊镠笑了一笑,连他那副宽肩都跟着耸了一耸,
“皇上可真是对臣寄予厚望啊。”
朱翊钧回道,
“朕是对海贸寄予厚望,四弟,你现在是不知海贸的好处,待永年伯和郑国泰有了成果,你再下定论也不迟。”
朱翊镠“嗬嗬”直笑,
“那是皇上的成果,臣可不敢贪功。”
朱翊钧觉出朱翊镠话音不对,不禁追问道,
“怎么?这事儿还没办呢,你便又觉得定是办不成了?”
朱翊镠回道,
“要单是办海贸,那倒没甚么不成的,只是皇上同时又添上了海运……”
朱翊钧接口问道,
“海运怎么了?”
朱翊镠摇了下头,笑道,
“没甚么,只是臣去岁在闽粤,见到中外海商往来经贸,多用福船、老闸船和戎克船,而我大明漕运所用之船,则皆为沙船、宁船、蛋船或卫船。”
“海运较漕运而言,航线短,路程快,连所用之海员水手都能轻减许多,想来海运一开,假以时日,漕船必将被一一淘汰。”
朱翊钧一直为自己那个“以默许海商经商特权,而换得海商无偿运粮”的绝妙主意而沾沾自喜,
“技术进步,当然会导致优胜劣汰,即便有朝一日海船取代了漕船,这也是市场竞争的结果。”
朱翊钧说到这里,甚至还想向朱翊镠详细解释一下甚么叫“市场竞争”。
他觉得朱翊镠轻视市场经济,是被帝国体制驯化的必然结果。
朱明王朝的万世子孙们都享受了两百多年的特权了,当然不能指望他们去深入了解甚么是“自由市场”。
“臣粗略地算了一笔账,我大明漕军十二万人,即使那些海商全都舍了自家水手不用,专从现成漕军里头雇人,按照海船的形制体量,那也是雇不完的。”
朱翊镠装模作样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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