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策对付匈奴,实在是极大的错误。
而在第二次宣战的筹划中,王莽却是看中匈奴刚刚发生单于之位的替代,新单于威望不足无法管控部落,实在是出兵一劳永逸的好机会,于是
决定引诱宁胡阏氏的女婿、右骨都侯须卜当来朝,将他立为单于,公开分裂匈奴。
但严尤却觉得这计策蠢透了:“须卜当在匈奴右部,承袭宁胡阏氏与呼韩邪单于之政,部众从没有侵犯过边境,总是暗暗将单于的消息告知朝廷,于新室是为一大助力。如今迎他入朝并安置到在藁街蛮夷邸,须卜当便只是一介普通胡人,反倒是替匈奴单于除去一个对手,远不如让他留在匈奴响应有益。”
严尤就是这样,兵法看得多了,素有智略,反对王莽攻伐四夷,数谏不从。
王邑与严尤不太对付,于是在内政外交上,讲究凡事每与尤反。
严尤反对的他就支持,故而王邑力挺王莽之策,对匈奴的第二次宣战能落实,他是出了大力的。
所以王邑根本不可能如范升所言,忽然反对战争,那是在赌自己的政治生命。
如此想着,车驾已经进入寿成室,在王路四门停了下来。
这四门分列寿成室中央的东西南北,原本叫公车司马门,大臣入宫一律在此下车,后来名字被王莽改了。
同样被改名的,还有前汉的前殿,如今叫做“王路堂”。
但王邑今日去的,却是皇帝寝宫温室殿。
至于温室,王邑将剑交给门口的郎官,才进殿中,却发现里面气氛不太对,那面隔绝君臣的云母屏风后已有身影,应是皇帝陛下本人,而殿内的五威司命陈崇、更始将军廉丹等人皆在左右。
中央只跪着一人,竟是本该成为今日授斧钺主角的大司马严尤。
却见严尤朝云母屏风后的皇帝身影三稽首道:“陛下,臣有一言!”
……
“过去,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用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民夫转输粮秣,起于海滨;疆境虽然完固来了,却招致中国内竭,陈、吴举兵,刘项在后,最终秦丧社稷,亡秦者不是胡人,而是胡作为非的国策。”
“今天下遭阳九之厄,连年饥馑,西北缘边尤甚,前两年已出现人相食的惨相。如今却还要发大兵征讨匈奴,就算是十万人筹备三百日粮,也必须东援海岱,南取江淮方能足备。再计前往匈奴的路途,大军明年春天才能集结,夏日方能抵达边塞,还未开战,便已师老械弊,势不可用。”
严尤抬起头,看着云母屏风道:“如此大用民力,犹如重蹈亡秦覆辙,兵法有云,‘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如今从官吏、豪右到里闾小民,皆因保马、奴钱、訾税之事与朝廷离心离德,如何肯战?故此番北征,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
他一口气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一时间王路堂中静谧无声,其他四辅三公皆垂首不言,只有王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在良久的缄默后,云母屏风后响起了一个大而嘶哑的声音。
“那依大司马之见,与匈奴之战,却是打不得?”
当今皇帝在寝宫时,喜欢隐蔽在云母屏面之后,亲信以外不能见到。
严尤再次顿首:“然也,依臣愚见,匈奴可以权且放在往后再收拾,首要忧虑关东盗贼!”
王莽未说话,似乎是在思索,却已注意到王邑来了,遂道:“大司空以为如何?”
王邑就等这一刻,马上出言到:“青徐吕母、樊崇、力子都之辈,区区小寇而已,也不知大司马为何如此上心,更何况,天子已派太傅羲叔士孙喜,发郡国兵清洁江湖之盗贼,想必很快就能平定。”
严尤回头瞪着王邑:“大司空说得轻巧,万一其中出了陈吴、刘项之辈,危及社稷呢?”
王邑大笑:“可笑,当年翟义等辈数十万人,东西响应尚不能动摇社稷分毫,何况今日?有臣在,必不会让嚣小跳梁!”
他转而看向严尤:“倒是大司马身为主将,却在战前沮军疑众,这当真合适么?”
本朝两位“名将”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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