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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瞧了瞧,又侧耳听了听心口,待听到心跳声,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些。
“活着,我爹还活着。”
花媒婆几人也欢喜,“太好了!”
一时情急,花媒婆和吴富贵还手握了手,笑脸对笑脸,回过神,俩人立马丢了手。
呸呸!
王蝉没理会外头的几人,她盯着床上的王伯元瞧,又唤了几声。
和记忆中那跳脚骂老家贼的书生比,他瘦了些,嘴唇都起了皮,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脸色白得很,就是睡着了,眉头都紧紧蹙着。
“不是说要当新郎官了嘛,哪里有你这样当新郎官的,惨兮兮!”她吸了吸鼻子,“我会说话了,你起来呀,和我说话……我不傻了,真不傻了,舅爷还说我有咱们祖宗的养石天分,以后可厉害了。”
王蝉将脸贴到王伯元有些凉的手,不知不觉,眼泪掉了下来。
“……以后,你要真娶媳妇了,我也不偷偷在心里骂你。”
“作孽哦!”花媒婆跺了跺脚!眼睛瞅过丢了一旁的铁锁。
这还有啥说不清楚的,吴老爷这是抢亲了!
“都有一个死鬼女婿了还不知足!再瞧人王秀才俊杰,也没有这样锁着人家,拿大公鸡当新郎官的!这、这和强抢民女有啥区别,报官!回头得报官!”
好险,她从业二十多年的口碑好险被坏。
这一刻,花媒婆荒唐地感谢了下青面鬼,多亏了它,吴王两家婚事没成。
“王姑娘,你看这——”花媒婆瞧了眼外头,眼里有畏惧闪过,“咱是不是先带秀才公离开?想来,秀才公也想和你一道回去。”
“对,我爹才不想当这新郎官!”
便是身外身,这会儿,王蝉也撑不起王伯元,正好,吴家几个下人跟着来了,她瞧过几人,就让他们背着王伯元出屋子。
“我们去码头,你们寻一艘船,送我爹去胭脂镇。不许偷懒,更不许丢了我爹,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了,哼哼,我都瞧着呢!”
“哪会。”吴富贵连忙应声,“我们几人能得命,也是托了小姐的福,秀才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保准办得妥妥的,”
史一诺插话,“对,你放心,想当初你一个棺椁,我们都稳稳当当运到胭脂镇了,秀才公一个活人,我们只有更尽心的份,保准太太平平!”
其他人瞪眼,你闭嘴!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棺椁?”花媒婆不解。
待听明白后,她眼睛瞪得老大。
丧心病狂的,害了人闺女儿,还要绑着人成亲,这美色——竟然这般误人吗?
再瞧王伯元,花媒婆都不住啧啧了。
蓝颜祸水,这就是蓝颜祸水。
……
走到大门口了,王蝉回过身。
花媒婆一行人跟着王蝉停住了脚步。
几人回头一看,顿时心惊。
明明是在一处地儿,前方却好像有个分界线。
吴府上下点燃的烛火是冰冷的,只见屋宅扭曲,鬼影重重,明明是死物的房子,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而里头奔跑痛哭的宾客,像落入怪物大嘴的食物。
他们就像蛛丝上的虫,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便是此时不吃,明儿也吃。
“要是、要是我们还在里头,会怎么样?”吴富贵腿软。
王蝉思量,推测道,“情况好一些能留一条命,但阴邪入心,得疯。”
此地鬼炁森森,阴冷的炁息如跗骨之蛆,无数的鬼炁杂乱缠绕,遮蔽人的眼,蒙蔽人的口鼻……最后,没有了胆气,人的心智就被蒙昧。
天上七曜的阵法离得很远,这一地,是阴邪的乐土。
“疯了还是好情况?”吴富贵差点没跌在地上。
“那我们快走吧,好吓人!”
这次,被催促的王蝉却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又一个宾客慌乱地在鬼炁森森中跑过,那是个瘦瞿的老爷子,花白的发,留着山羊胡,对比其他人,他更镇定一些,还扶起了个跌地大哭的孩子。
小娃儿哭了很久,但没有理睬,嗓子都哑了。
老爷子蹲地,手撑着小娃儿肩膀,眼睛朝周围瞧去,这会儿也不逃跑了。
“孩子别怕,等日头升起就好了,别怕别怕,阿翁陪着你。”
他不知道,说着这宽慰话,他的眼里却是绝望。
视线透过鬼炁森森之地,和界限外的王蝉对视时,他没有察觉,王蝉却看到了眼里。
这一眼入了心,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蝉朝心口摸去,沉甸甸又闷闷,好生不痛快。
……
“阿蝉,我们不走了吗?”花媒婆小声地问道。
王蝉:“再等等,我想试一试。”
试?
试什么?
花媒婆不解,下一刻,就见一旁的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王蝉沉下心,渐渐地,嘈杂声褪去,耳边只余自己心跳的声音,身外身踏过的无数石中界在眼前浮掠而过。
不知多久,也许只一瞬。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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