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喜就轻声问了出来。
闻崇锦脸上笑容一收,立刻拧紧了眉,提起闻无欺时便脸色难看,充满戾气:“九层只有家主能进,就算有这木牌都不能进。”
原来如此,隗喜点点头。
闻崇锦今日的目的达成了,他本也不是沉闷的性格,便与隗喜闲聊起来,言语中有几分同情:“你是因为长得美才被献上来给闻无欺的,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这个问题……
隗喜眼睛轻颤,抬眼看过去,望着闻崇锦,又不是望着他,她看着他有几分和闻如玉相似的眉眼,仿佛看到很远的从前,闻如玉温柔又带着些调皮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犹豫:“不后悔,我是心甘情愿的。”
隗喜不等闻崇锦再多问,便转过头随意打量面前的书架上的书,神情沉静,垂眸说:“因为我喜欢闻如玉,我很倾慕他。”
她的嗓音带着笑意,叫人也仿佛沉浸在她此刻带着蜜糖般的情绪里。
闻无欺摩挲着指尖,垂眸直勾勾地盯着隗喜。
喜欢闻如玉,很倾慕他。
“那人有什么可喜欢的!虚伪、肮脏!”闻崇锦听到隗喜说喜欢闻如玉,心里生出不满,言语之间恨不得敲醒她此刻不清醒的脑袋,“他不过就是那脸好看了一点而已,他那样不堪的人,喜欢他你会后悔的。”
隗喜弯唇,再次说了一遍:“我不会后悔。”
闻崇锦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也是生气,还想多说什么,又想到她不过是钟离氏送来的一只花瓶,与她说这些喜不喜欢做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
他看向隗喜的眼神越发怜悯,道:“算了,随便你,今日你帮我进这里,下次你若有事想寻我帮忙,来内城弟子舍馆寻我就是。”
隗喜自然是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稍许高兴的模样,她看着闻崇锦, “多谢。”
犹豫再三,因为闻崇锦身份特殊,极有可能和钟离樱遇到,说不定会生出麻烦,所以隗喜对他又道了一句:“还有,忘记与你说了,我叫隗喜,不是钟离樱,如今是家主的随侍,有人曾说过我与钟离小姐生得像。”
闻崇锦呆了呆,啊了一声后,手指着隗喜:“你……”他你了半天,只瞪着隗喜,却说不出话了,显然脑子混乱。
隗喜把问题推回到他身上,道:“刚才你一直威胁恐吓我,我没机会说。”
闻崇锦甩下手,又盯着她看了看,他不在意她究竟是谁,摆摆手,只要她有闻无欺的名牌带他进来八层就成。
“你这姓还挺少见。”他道了句,拿着手里的典籍拍了拍,又看了看她,“不早了,我要走了。”
隗喜点头,闻崇锦便没再停留,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她整个人瘫了下来,靠在书柜上,怔怔出神,低头再忍耐不住酸涩情绪,泪水缓缓流。
眼泪很快落在她手里攥紧了的那本被闻崇锦挑选剩下的鬼道典籍。
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闻如玉攥紧凝心仙草离开昆仑神山时,在想什么呢?
隗喜一个人难受了许久,直到心脏开始不适泛疼,她才竭力深呼吸忍住情绪,用手背抹了眼睛,捂住脸缓了好一会儿,让自己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她低头看手中典籍,如果按照闻崇锦对鬼道的描述,那么,这很适合她。
手里的这本典籍,名《慈悲》。
听起来倒不像是鬼道典籍,反而像是佛道禅书。
今日已经和闻崇锦在这一层找了一天了,站了几个时辰,隗喜的腿脚酸软,精神虚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自知体弱,不勉强自己干熬,收起书,站起身往外走。
回去躺会儿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隗喜往外走了两步,脚步却微微一顿。
这儿或许是因为鲜少有人来,空气里有种古旧书籍陈腐墨香的味道,早上闻崇锦进来后直打喷嚏,他们便将窗开了。
窗外山风轻吹,无甚特别的微凉气息。
但现在,她闻到了闻无欺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如草木的气味,混合着些好闻的麝香气,在空气里清清淡淡地被风吹来。
……他在这儿。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侍女说,他白日几乎都在九莲台修炼。
隗喜的步子缓慢地跨出去,一息之间的思考,自然地当做刚才那微微的停顿只是因为疲倦。她没有回头,只作不知往门口去,开门出去。
趁着关门回头的时间,快速不经意般往里看了一眼。
房梁上荡下来一片白色衣摆,随着风轻轻晃。
他偷听了多久?
隗喜关上了门。
回到一层,她过去和玄楼长老说了一下要拿书离去一事。
圆长老笑呵呵的,自然也没有阻拦,态度很是客气。
隗喜知道他为什么客气,便也没多说什么,抬腿往外走,准备回九重莲殿了。
到鹤车停的那一处隐蔽处时,她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白色衣摆垂荡下来,露出一双白色绣金云纹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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