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辉的记忆画面,很具有迷惑性。”
“啊,对,吴新辉明明不是凶手,但那一段,却给人以他就是凶手特意来杀人灭口的感觉。”
“明明可以把记忆画面再往前调一调的,比如吴新辉仨人并未真的看见凶手,是可以简简单单就真相大白的,却故意没截取出这一段。
另外,那里有很多扇门,有三扇门是关着的,一扇门能打开,里面是邱敏敏的脸,另外两扇门开不了,既然有邱敏敏,那就应该还有赵军峰的,可赵军峰的记忆是关闭着的。”
“那还有一扇门呢?”
“我原先以为是茆长安的,毕竟他没死,也在这局中,现在我觉得可能不是了……应该是更深层次的某个东西寄居在赵军峰体内,比如,他们父子所说的那本书。”
“一本书,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有些东西,邪性得很,润生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在石港那边坟头处,还有一枚铜钱埋在那儿,就算我离家去上大学了,也没取。
不是我忘了,而是我现在真没把握去触碰它。”
那玩意儿拿到手里,一个不慎就身上长太岁,跟传染病似的。
“所以,现在来看,茆长安也不是黄雀?”
“嗯,螳螂捕蝉,后头跟着一串食物链。”
“小远哥,你刚刚故意出去,是想让他们先自相残杀?”
“要不然呢?我们是来收尾的,老东西算主谋,本就是要处理的,既然证明不是人偶真正地在操控邱敏敏而是赵军峰,那赵军峰也和我们有仇。
都是要料理掉的对象,哪能让老头就这么被偷袭死,先让他们互咬各自放血,我们不也省事么。”
谭文彬:“哥,哪天你要是觉得脑子沉了累了,我帮你装一会儿。”
阴萌这时开口问道:“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阴阳伴生死倒,哪有那么容易就炼出来,按魏正道的意思,得是那些名门正派才有那个底蕴去尝试搞出这玩意儿。
俩捞尸人,还是插坐码头的,哪搞得出这般阵仗?”
阴萌神色有些戚戚,她家也是插坐码头的,不,爷爷死后,她来到南通,她阴家连码头都没了。
“我怀疑他们父子得到的那本书中的记载,有问题,大概跟你阴家十二法门一样,是个简化版,让人觉得能轻易上手。”
阴萌觉得自己胸口,又被闷一记。
“最终目的么,虽然有些荒谬,但我猜测,它本身比较受限,它想拥有一个载体,同时恢复自由。”
谭文彬:“老头好像要不行了啊?”
屋内,茆长安几次想逃出来,却都被赵军峰与邱敏敏拦截住,仿佛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留在这里。
“赵军峰,你既然不受控有意识,那你就应该清楚,就算把我杀了,你们待会儿出去也得面对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可能很早就来了,他们现在还没走,就是想着我们先鱼死网破他们好收拾局面,你要带着邱敏敏走,我不拦着你,你们俩现在就走,到时候是荼毒生灵发泄怨念还是遁江入海,都随你们!”
“赵军峰,我们先联手吧,把外面三人解决了,然后我们再分生死,这样才不会被外人捡了便宜!”
谭文彬:“老头有点不装了啊。”
阴萌撇撇嘴:“真不要脸。”
谭文彬:“但赵军峰和邱敏敏似乎就盯着他,就要弄死他,这么苦大仇深么?”
死倒可不是生前的人,赵军峰在能自我控制且可以控制邱敏敏的前提下,杀了冉秋萍和孙红霞,这证明他早已脱离了原本的身份羁绊关系。
在这一前提下,如果他真有智慧,似乎应该考虑一下老头的提议。
李追远:“书在老头身上。”
茆长安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身上已出现多处伤痕,鲜血淋淋,再不动真格的,小命就真要丢到这里。
只见他两根大拇指指甲,分别刺入自己的掌心,刺开血口子,然后自里头分别抽出两根红线。
红线撑起,腰部发力,向身前一弹。
恰好这时赵军峰扑来,口中再次喷吐出红雾,但红雾在碰到弹出的红线时,发出一阵“滋啦”的声响,不仅自己散开,还完全没阻拦到红线。
红线弹在了赵军峰身上,如同墨斗一般,在赵军峰胸膛处留下一道红痕,然后快速融化。
“砰!”
赵军峰被弹飞出去,身体一阵曲折,被染上红线的身体部分,碎肉开始脱落。
邱敏敏出现在茆长安身后,双臂刺出。
茆长安身子一缩,没选择躲闪,而是顺势往后一靠,肩膀狠狠撞击在了邱敏敏身上。
邱敏敏后退的同时,身上的烂泥快速黏上茆长安,从他身上的伤口处疯狂涌入。
“啊!!!”
茆长安发出一阵惨叫,可双臂依旧一绕,红线环住邱敏敏脖子,然后发力一切!
“噗……”
邱敏敏的头颅被切割了下来。
无头的尸体往后后退几步,双臂撑开,脓水自脖颈切口处汩汩涌出,黑气溢出,怨念开始消散。
“我艹,老东西好强。”谭文彬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没小远哥的后手,我和阴萌还真干不过他,那红线怎么是从身体里抽出来的?”
阴萌:“是他温养在身体里的,当筋用。”
“好狠呐,萌萌,你会这个?”
“不会,小时候听爷爷讲故事时提起过。”
“这套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路子。”
李追远闻言,不由想起当初秦叔下江前,身上出现的血色鱼鳃,其实,正道本来就很血腥。
解决完邱敏敏后,茆长安又以红线将赵军峰连续逼退,可每次当他想要趁此机会脱离时,赵军峰就又重新黏了上来,如同跗骨之蛆。
可这也同时,给了茆长安机会,他再次假装要离开堂口,等赵军峰又一次扑上来时,他双脚一蹬,向后弹跃,直接坐在了赵军峰身上。
双臂下压,红线扯向赵军峰脖子。
赵军峰双臂上举,刺入茆长安大腿,同时张开嘴,红雾疯狂吐出。
“给我死,给我死,给我死!”
茆长安不管不顾,拼上了一切。
“噗……”
赵军峰的头颅,也被切割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呼……呼……呼……”
茆长安浑身是血,如同一尊血人,一瘸一拐地向大门走来,面对着屋外站着的三人,他笑了。
在血污的衬托下,他的牙很白。
他手中的红线已经断裂,从面部到双臂再到双腿,皮肉都明显松弛下来,像是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但他还是没放弃,知道自己已经没力气再战斗了,他开口道:
“条件你提,只求给我一个活路。”
李追远摇摇头:“你得死。”
“为什么?我和你没仇啊。”
李追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杀你,我们三个今晚过来就什么事都没做,会显得我们很呆。”
茆长安:“……”
谭文彬附和道:“对对对,大晚上出来,戏确实精彩好看,但总得干点什么,这样才有参与感。”
茆长安:“我的一举一动,全都符合规矩,你们杀我,不怕天谴么?”
谭文彬指了指自己三人:“没事,我们三个人分一分,平均一下应该也不剩多少。”
李追远:“没我先前的提醒,你已经死在赵军峰的偷袭下了,所以,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阴萌看向谭文彬:“脑子的差距。”
茆长安“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他的手中掏出一张符纸,指尖轻抚,符纸点燃。
他现在连走路都很勉强,再不止血失血过多都能导致他死亡,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逃脱的可能。
自私的人,不仅十分怕死,更怕别人占他便宜。
他刚刚引燃的符,是家里的“钥匙”。
符纸燃烧的刹那,庙里的风都变了味道。
原本的阴阳合住格局开始发生摩擦与对撞,一股股浓郁的阴气从将军像下方的青铜门里溢出,一团团绿幽幽的鬼火在空中升腾而起,地上也出现了一条条火线。
“我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拿走,谁都别想……”
火势开始出现,这引燃得无死角,很快就自各处窜起。
阴萌:“小远哥,我去把他杀了,然后我们就走。”
“我们走。”
李追远转身直接向外跑去。
阴萌有些不明白,不是不杀个人会显得很呆么?
而且这时火势虽然起来了,但还没到万分危急的地步,杀了人也来得及跑出去的。
谭文彬已经跟上,阴萌见状,最后扫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茆长安,也跟着一起往外跑去。
“嘿嘿……”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茆长安发出了笑声,再看着四周燃起的火焰,他脸上呈现出落寞。
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本白封黑底的书。
低头,看着书封面,他眼里流露出了憎恨,他知道,要不是这本书,自己和儿子还过着平静的生活,家学传承,维护一方安宁,不让死倒为祸人间,不辱祖宗门楣。
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都是它害的。
但很快,茆长安眼里又出现了贪婪与眷恋,他是爱这本书的,爱到了心坎里。
朝闻道,夕死可矣;普通插坐码头的捞尸人,哪里来得真正的深奥传承,是这本书,让他看见了真正的精彩,原来,这个世界,还可以有这般可能。
竹山,我的好儿子,我的好徒弟,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吧。
为了看一看那个世界的风景,丢了命,又算什么?
我们只是失败了,没成功罢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能成的?
我们父子俩,终究比旁人,比先人,要见到更多的……
阴风吹来,掀开了第一页,是空白。
茆长安怔住了,他马上翻开第二页,空白,再翻开第三页,空白,继续翻,全是空白!
书是真的,他记得这种纸质触感,可书上原本记载的阴阳伴生死倒的炼制方法,针偶控尸的方法,这些,怎么都不见了?
“不,不,不,不!!!”
茆长安不停地翻页,他可以接受失败,他可以接受亲儿子作为失败的代价,但他无法接受这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骗局!
它给的阴阳伴生死倒炼制方法,本就不是真的,这本书,戏弄了自己和儿子,自己父子俩,完全成了这本书的玩物!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求求你,求求你,把字放出来,把字放出来,哪怕是错的,哪怕是假的,求求你,给点字,给点字……”
忽然间,堂口内无头的赵军峰缓缓站了起来。
茆长安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去。
赵军峰的衣服脱落,胸膛上的碎肉因先前被红线扫中也掉了很多碎肉,但在血肉模糊的深处,却有一张女人的脸,缓缓蠕动。
是邱敏敏的脸。
无头的赵军峰走到茆长安面前,伸手,抓住了茆长安的头,不停发力。
“啊啊啊……”
“砰!”
脑袋炸裂,红的白的飞溅了一地。
赵军峰弯下腰,将那本白封黑底的书捡起来,上面原本被溅射了不少污浊,却在顷刻间消失好似被吸收。
胸口处的女人脸,嘴巴张开,书被女人咬住。
赵军峰周身,出现了一滩烂泥,将其包裹,在大火燃到这里前,他顺着地面移动了出去。
脱离了炙热火海,离开了将军庙,他向着最近的河流笔直而去,像是一条重获自由即将归水的鱼。
然而,鱼儿游着游着,下方将军庙的火光,还是如此清晰。
终于,鱼儿停了下来。
烂泥缓缓褪去,赵军峰环视四周,胸口处女人的眼睛,不停张望。
他被困住了。
“嘿嘿嘿。”
谭文彬缓缓站起身,左手拿着七星钩,右手拿着罗生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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