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面对李三江的催促,润生也不敢敷衍着回一个“好”,因为虽然李大爷年纪比自家爷爷大很多,但他总觉得自家爷爷大概率得走在李大爷前面。
自己这会儿要是应下了这一茬,等自己爷爷两腿一蹬,就没办法更改了。
谭文彬这时候从屋后厕所走出来,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道:
“我说李大爷,您家祖坟有什么好的,要我说,还是得重新选一个风水宝地,这样也能旺后人呐!
至于咱山大爷,除非他求咱,否则别想跟咱靠一起分咱小远以后的福运。”
“对头,可不能让山炮占了这便宜。”
李三江站起身,招手道:“来,壮壮,陪大爷我去村里散散步,顺便挑挑谁家的坟头好。”
“要嘚,这可是大事,我可得给您好好参谋参谋。”
“去看地儿前,还得先去刘瞎子家。”
“那得去,得让她先定做一口,刘奶奶有钱。”
爷俩并排走下了坝子,有说有笑。
阴萌用胳膊撞了撞润生,问道:“不是彬彬么,怎么又叫壮壮?”
润生:“认的干亲。”
“那我要不要也认一个?”
“那你得好好做棺材,干活儿别偷懒。”
“李大爷喜欢勤恳踏实的孩子?”
润生犹豫了一下,联想起平日里李三江对自己的称呼,说道:
“大爷喜欢骡子。”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李追远以前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说是确认了,大胡子家桃树林下埋着的那位,改变了本村甚至是本镇的风水。
起初死倒跟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地冒,让人应接不暇;
现在好了,已几个月没听到有关死倒的消息,让人甚是想念。
估摸着这种情况还得持续个好些年,等那位彻底消磨干净消失了,附近死倒才能重现那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不过,虽然暂时失去了死倒,但李追远的生活却很充实。
他没再去学校,日子过得却跟排了课表一样。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欣赏阿璃今天的服饰风格。
然后和阿璃下几轮棋,再去吃早饭。
白天大部分时间,李追远都在看书。
齐氏先人的书,现在破解了三分之一,他是故意悠着点放慢了节奏,每天只用富余精力来破解。
阴家族谱,他全部看完了,真的很精彩。
里面不仅有阴家人对阴长生的各种研究求证,还有很多人自己的游记,虽然只是一姓,却因为是自东汉以来代代相传,所以等于是很多个捞尸人的事例与经历。
这种普通且正统的捞尸人视角,对现如今的李追远帮助很大,魏正道的书固然准确且高大,但多少有些不够接地气。
竹简已经复原好了,但薛亮亮说他要亲自送来,所以现在一时到不了自己手里。
读书之余,李追远就和阿璃下下棋、吹吹风,再玩一玩二人间的私密小游戏。
现如今,李追远已经能很平静地站在“阿璃门槛视角”里看“风景”了,不刻意拖延时间,及时苏醒,也没什么剧烈的副作用,至多有点头晕。
阴福海那老头就说过自己“结实”,想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自己应该能变得更结实。
而且,阿璃的特训,其实才只是开了个头,因为自己现在还是站在门槛内,想再进一步,只需迈过那门槛。
但这太危险了,李追远不敢,他还没长大呢,可不想给自己玩出了个早夭。
阴萌几乎是无缝衔接融入了本地生活,做纸人做棺材都是一把好手,平时也会陪着润生去白事上送桌椅碗碟。
她和润生的关系很好。
因为彬彬每天都得上学,他都不在家里吃早饭,要赶去上早自习。
不过他晚自习还是不上的,要不然他人虽然住在这里,但家里就基本见不到他这个人了。
晚上,他会跟着阴萌一起扎马步练功夫。
虽说家学不可外传,但阴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传不传不还是她说了算?
润生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练练,大家基本都开始走阴家捞尸人的路子,好歹,有了个正统路径。
这也是历史原因,最早期的阴家路子肯定很高端也很难走,但谁叫阴家没落得早且传承够久呢,一代代阴家人自己琢磨减配降低难度,好歹把基础的功夫传下来了。
秦家的功夫,倒是维系着高配,非专人独门指导不能瞎练,现在也就李追远一个人继续修习吐纳。
没办法,秦叔一走,就再没出现过,好似一下子就断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牵扯。
每晚都是阴萌先教完后,再由润生来教从李追远那里“归纳总结”下来的魏正道招式。
阴家负责打基础,魏正道则负责拉高上限。
起初三人还是在二楼露台上练,被李三江骂了说吵到他睡觉后,三人就跑田里去练。
事实再次证明,优秀的教辅资料搭配优秀的资质,效果绝对不会差。
阴萌现在身手变得极为灵活,招式打得收放自如。
润生就更吓人了,现在一拳一脚都带起了音啸,以前的他只能凭本能对付死倒,动辄得扑上去像野兽一样咬,现在的他,能做到更加从容,像是野兽学会穿西装打领带,更有压迫感。
一同练习的谭文彬,对他们俩的进步,可以说羡慕得流口水,同伴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可他自己却只练出了个锻炼身体的效果。
仨人每晚都会练招,都是先让谭文彬选一个,然后被选的那个快速把谭文彬放倒,接下来再二人对练。
唯一能让谭文彬收取回点自信的,就是当小远教他们三个走阴时,他进步最快。
虽然小远禁止完成走阴成功的最后一步,但前面的步骤他都摸清楚了,反观润生和阴萌,对走阴学得很慢。
可饶是如此,谭文彬也发现些不对劲了,就是晚上睡觉或者在教室里睡午觉时,容易鬼压床。
在告诉小远后,小远说这是副作用,被鬼压床后的几天里,得中断练习走阴。
这个副作用,李追远确实没办法解决,或者说,它本就无法解决,因为这本就是走阴的内容之一。
但在教学过程中,李追远也发现了,似乎思维更活跃灵敏的人,更容易学成走阴。
每隔一段时间,谭文彬都会来找李追远拿自己的定制习题集,再把另一份给学校送去。
《追远密卷》现在在南通的销量很不错,而且也销出了本市。
每个月都有一笔可观的分成下来。
谭文彬已经帮李追远列好了新的计划书。
下学期开始,不按照各科知识点出习题集了,而是出整张试卷。
因为高三下学期才是冲刺关键点,学生和老师已结束了对前面知识点的复习,对整卷的需求量极大。
整卷可以区分难易度,分基础卷、模拟卷和提升卷。
基础卷增强信心,模拟卷就是正常高考难度,提升卷专门拿来虐人。
本来谭文彬还想建议李追远在整卷基础上灌水的,比如一张卷子,最好就几个高质量题,其余题目可以随便弄弄,到时候让老师自己挑选卷子上的几道题让学生去做。
这样,又降低了出题负担,还增加了销量。
但思虑过后,谭文彬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还是打知名度的时期,可不能玷污品牌,又不是只赚今年的分成。
品牌塑造好后,大不了以后把《追远密卷》的牌子给卖了,那才是大头。
谭文彬这既学习又练功的,每天忙得连轴转,饭量也是继续提升,不过他倒是没胖,反而瘦了点。
“小远哥,要期末考试了,你要参加不?”
“嗯,要考的。”
“那我明天早上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下午去。”
“可是上午就要考语文和数学了。”
“我去了后一起考就行了。”
晚上下起了雪,第二天天没亮,谭文彬就骑着自行车顶着风雪去学校了。
中午,李追远刚吃过午饭,就看见吴校长开着学校的车,停在了农田那头。
坐进车里,吴校长笑呵呵地指了指另一侧车座:“小远,里面有零食和饮料。”
“我吃过饭了,校长爷爷。”
“那你等一下,我先给你提家里去。”
吴校长下了车,把一大袋零食提去了李三江家,回来后再重新发动起车子。
来到学校后,走入校长办公室,各科的组长老师都在里面等着了。
李追远坐下来,开始做期末考试试卷。
虽然上午已经开考了两门,但没人会怀疑男孩会靠泄题作弊。
写语文作文时,李追远指了指放在校长办公桌上的录音机。
“放英语听力吧。”
“啊,现在么?”
吴校长马上催促道:“叫你放你就放,你是老师还是他是老师!”
“哦,好。”
吴校长说了个病句,但在场没人因此发笑。
磁带放入,听力开始:
“exce ……衬衫的价格为9镑15便士。
所以你选择[b]项,并在试卷上将其标出……”
李追远写完作文后,写起了物理试卷,写完物理后,英语听力早就放完很久了,李追远拿起英语卷。
“我再放一……”
李追远“唰唰唰”地写完了听力题。
老师识趣儿地闭嘴。
其实,在学会阴家十二法门后,李追远也发现了,自己一心多用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写完试卷,很多科已经现场改出了满分成绩。
吴校长老脸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凑过来帮男孩按捏发酸的手腕。
“小远啊,全国奥赛就要开始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可以去。”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旁边的数学组组长闫老师同样笑着道:“那咱们早点去,这样小远还能在京里好好玩玩。”
吴新涵瞪了闫老师一眼,骂道:“你是脑子进水糊涂了么,人小远自小在京里长大的。”
“哦对。”闫老师拍了一下自己发际线后移的额头,“我忘了。”
“校长爷爷,我们是坐火车去么?”
“坐火车多累啊,我们啊,坐飞机去。”
吴新涵以及一众老师陪同李追远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一直送到了校门口。
这时,一场考试刚结束,高三生们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考场。
明明不是在一个楼层考场的班长周云云,却恰好和谭文彬在考场外相遇了。
“考得怎么样?”周云云递过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谭文彬接过糖,然后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巧克力包装袋,但里面的巧克力已经被他刚刚考试时吃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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