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固定牌局的,去了就能上桌打。”
“山大爷打得咋样?”
听到这个问题,润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
“本来晚上能吃干的,他一去打牌,我们爷俩晚上连稀的都混不起个水饱了。”
李追远记起来,太爷似乎说过,山大爷打牌老输钱。
“润生哥,你想回去看看山大爷么?”
“想。”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西亭,看望山大爷吧。”
“好嘞!”
润生很开心地站起身,边伸着懒腰边朝四周观望,很快,他就不笑了,伸手指了指远处正在行驶过来的摩托车:
“那个,小远啊,摩托车后头坐着的那个人,像不像你太爷?”
“就是太爷。”
李三江坐在摩托车后座,和司机之间夹着一个包裹,摩托车后头绑着一个,他两只手各抓着一个。
呼啸的风吹着,他的双臂也在抖着,这是累的。
公家派人来请,那怎么着都是得去的,要不然自己下次抱牌匾时就没底气了。
就是不巧的是,自家的骡子今儿个出去溜达了,更不巧的是,骡子还把三轮车骑走了。
“同志,停一下,停一下。”
摩托车停下,李三江看向站在路边的李追远和润生,诧异地问道: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李追远回答道:“和太爷您一样,被找来的。”
“啥?”李三江愣了一下,也没再多想什么,把手里东西丢给了润生,“走着。”
李追远没想到,自己现在就能进蒋家院子。
刚进来,就感受到了来自谭云龙的目光,李追远故意避开。
谁知谭云龙居然主动走过来,弯下腰,将自己搂住,装作揉弄小孩的样子,嘴巴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问道:
“你报案是为了给自己接活儿?”
“那这钱赚得也太辛苦了。”
“呵呵呵。”谭云龙笑着摸了摸李追远的头,看向李三江,“大爷,让您受累过来一趟,你放心,劳务费我出。”
“可别可别。”李三江忙摆手,“太见外了不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警民鱼水情嘛。”
“这哪行,您能愿意配合我们工作,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
“人是在池塘里不?”
“对,您先看看。”谭云龙陪着李三江向池塘里走去,小声道,“大爷,就是待会儿做事时,得劳烦您场面弄得小一点儿。”
“送我来的同志已经说过了,放心吧,我晓得。”
“请您理解。”
“理解理解。”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穿警服的和封建迷信凑太近影响不太好,他上次在大胡子家鱼塘捞大胡子父子俩时,赶来的警察也都是回路上的警车旁等着。
大家该合作时合作,该注意分寸时注意分寸。
李三江对润生喊道:“润生侯,抄家伙!”
润生犹豫着没动,转头看向已经偷偷站到坑边往下打量的李追远。
瞧见下面的那只手后,李追远目露疑惑,这手怎么这么新鲜?
按豹哥的说法,当初是他在这里帮蒋东平埋的尸,这么着都有些日子了,甚至可以说有几个年头了。
这里又是池塘底部,本就湿润,尸骨肯定腐烂得很快,怎么会还能看见清晰的皮肉?
要么这具尸体不是那个被杀的老周,要么就是现在的老周有问题。
“润生侯,你傻站着干嘛,抄家伙啊。”
李追远回过神来,看向润生:“润生哥,拿好家伙。”
保险起见,还是用自己的吧。
“哎!”
润生应了一声,马上把三轮车上的塑料布揭开,将新的一套器具抱过来。
李三江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神似却又不是自己的新家伙事,但周围警察都看着,他也就不方便再问些什么,反正新的旧的对他来说都一样。
“太爷,先让润生哥来吧,要是润生哥捞不上来,就说明山大爷没那个水平教徒弟,到时候您再出手好好教教他。”
“嗯,可以。”
李三江觉得小远侯说得有道理。
润生接过器具,将它们在坑边摆好,满脸都写着跃跃欲试。
李三江则找了个小木凳,将简单的贡品摆上,他甚至还带来了两根快燃到底的白蜡烛。
他确实是听了警察同志的要求,不搞大场面,所以一切从小。
点蜡焚纸,李三江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围着坑洞转圈。
周围,年轻的警察都好奇地看着,年长点的警察则默默退开了些距离。
谭云龙看了看周围,老蒋家宅子建得大,也就自然比较偏,附近没几个民居,再加上蒋家地头蛇的性质,也没多少村民敢在这时候跑来看他家热闹,围墙外围,也就站着零星十几个,有一半是路过这里看见警车停这儿才下来看热闹的。
至于蒋家人,已经被谭云龙要求都带进屋做笔录去了。
四下还算清静,不至于被太多人看到了说闲话。
李三江走完仪式后,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两个用布条堵住的啤酒瓶,里面装着的是红红的液体。
谭云龙见状,马上上前阻止:“大爷,你要做什么?”
“黑狗血,先给他去去煞,这玩意儿挖不出来往里头缩,这是有怨气呢。”
“能不泼么?”
“不泼?”
“这泼下去,尸体就没法看了。”
“那我试试吧,润生,可以动手了,看看山炮有没有教会你点真本事。”
说着,李三江就把自己手中两瓶调和猪血放在了地上。
为了显示出自己是老师傅的地位,他又特意往外走了几步,抽出烟,想点一根,撑撑架子。
旁边一名警员提醒道:“大爷,抽烟得再远一点,这里待会儿还得做物证搜查。”
“哦,好。”李三江迟疑了一下,但到底是自己摆出的架子,只能拿着烟走到角落里,结果一摸口袋,发现自己出门匆忙没带火柴,只能去找人借。
因此现在,真正站在坑洞边的,就只剩下李追远、润生和谭云龙。
“谭警官,尸体是在往下缩么?”
“嗯,是的,我们越往下挖,它就越往下陷。”
“谭警官,你能让人把那口装着‘太岁’的缸,挪走么?”
“那是重要物证,要带回所里检查的。”
“不是叫你丢掉,让人挪到门外去就行,不要在这房子范围内。”
“是有什么忌讳么?”
“嗯。”
“那行。”谭云龙马上命令外围的几个警察,将那口缸搬到门外去。
李追远点点头,这样,自己和豹哥与赵兴的这段因果,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单纯地算账了。
谭警官回过头,看见男孩拿出一个简陋的木质罗盘,谭云龙觉得,就算是那些卖劣质玩具的小摊贩都不会进这种玩具,因为太丑了,根本卖不掉。
男孩先调整了一下站立方向,然后盯着手中罗盘原地转了一圈,站定后,又嘴里默念了一些数字。
谭云龙细心听着,本以为是要念诵什么咒语,可听到的全是数字。
心算校正完毕,
李追远低下头看向坑洞内,对身边的润生手指道:“用黄河铲,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六个位置,先各挖出一个下斜的小坑。”
“好!”
润生拿着黄河铲下了坑,看都没看那只手的位置,而是先按照李追远吩咐,在周围侧壁上挖了六个坑。
李追远点点头,这六个坑其实是为了破瘴,扰乱尸体的“方向感”,让它接下来受惊想逃跑时,失去分寸。
《江湖志怪录》上有这一类尸体描述,指它们具备类似蛏子的能力,在土壤沙土里会钻洞。
但严格意义上,这种尸体并不算是死倒,魏正道特意标注:该尸附近必有蹊跷。
李追远拿出印泥盒,食指用力按上去,然后在七星钩划过,钩子每开一节,都依次补上红印,一直到七节全开,才将七星钩丢入坑中。
“润生哥,你和尸体中间,下钩,封路!”
“明白!”
润生一把将钩子接住,按照吩咐,在自己和那只手中间,将七星钩插入。
很快,七星钩就只剩下头顶一端还在外头,润生手掌按住那里开始转动,地下当即传出一阵“咔咔嚓嚓”的声音。
到目前为止,因为没接触到那只手,所以尸体并未继续往下钻。
李追远五根手指都按上印泥,快速抓取在回魂筐与归乡网上摸过,然后将它们都向坑里丢去。
“正前布筐,后方下网。”
“好!”润生刚接了东西,随即又懵了一下,问道,“小远,哪里是尸体正面?”
“手心朝向是正面。”
“明白!”
润生在手心前布下回魂筐,这筐子初看口很窄也很浅,但等把束扣解开后,开口和深度都能自己收放,且韧性极强。
至于回魂网,则被润生覆在了手背方向,网面积很大,几乎连那一侧坑壁都被覆盖了。
李追远拿起罗生伞,对着润生说道:“润生哥,接住我。”
说完,纵身向坑里一跳,旁边的谭云龙根本来不及阻拦。
润生接得很稳,等李追远站定好,就先低头近距离看着那只手,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画的一张符纸。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他现在想要做点私人测验,比如自己画的符纸。
《正道伏魔录》上对符纸的具体描述并不多,只是列举了几个满足条件,有点类似想学习这门知识前得先掌握某几个课程知识点。
那几个硬性条件,李追远一个都不满足,他就是单纯按照书册上的符纸样式,自己聚气凝神一气画出。
虽然知道大概率没什么用,但……万一呢?
这个距离刚刚好,在手掌上方,李追远松开了符纸,符纸缓缓落下,等快要触碰到那只手时,那只手手指忽然张开,猛地一把将符纸攥住!
符纸瞬间变黑。
“小远!”这忽然的变化让润生立刻将小远护在自己身后。
李追远则有些无奈,对方非但无视了自己符纸的威胁,还主动进行了挑衅。
“润生哥,把它撬出来吧。”
“好!”
润生双手抓住七星钩一端,身子下蹲,开始奋力下压。
那只手开始动了,其下方的泥土开始快速龟裂,只不过这次它没有继续向下陷,而是前后左右不停变化方向,像是只无头苍蝇在乱撞。
润生还在继续加力,他紧咬牙关,双臂青筋毕露,双脚已经凹了下去,泥土到了脚踝位置。
李追远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果然,捞尸是个体力活儿。
看看那晚的秦叔,再看看现在的润生,没一个强大的体魄,就算你有再好的器具,也发挥不了。
好在,自己现在还小,还能慢慢练。
一番着力下,那具尸体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忽然间,地下大量的泥土裹挟着黑雾喷出。
李追远立刻撑起罗生伞,挡在自己和润生前方,伞身震动,李追远觉得自己双手一阵发麻,却还在继续顶着。
在发现四周出现淡淡的黑雾后,李追远掏出三清扇,按下暗扣,扇子扇动,白色的香灰从扇子里飘出。
刹那间,空气里似乎传来了些许焦煤味儿。
“出来了!”润生发出一声低吼,“小远后退!”
李追远马上收伞后退,前方地面裂开一个口子,一具穿着睡衣的尸体被撬出,尸体下方是七星钩,每一节七星钩上都有外接延伸,像是一个个卡环,将尸体固定住。
尸体似乎没什么动作,但恍惚间,它又似乎在快速前移,钻入回魂筐后,筐子快速放大拉伸,尸体后倒,摔入归乡网,网格被卷起,将其包裹。
随即,尸体就安静了。
李追远舒了口气,问道:“润生哥,刚刚是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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