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许小真站在医院外的冷风里,大脑被吹得发凉,知道自己冲动了,他又没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克制情绪。
老头枯瘦的手抚摸他的脸,把他脸上残留的眼泪抹掉,干涸,开裂的掌心剌得他皮肤作痛。
“伢伢,你是个好孩子,不哭了,”他把一兜子营养液挂在许小真手腕上,颤声叹气,“疼啊,我真疼啊,还好是癌症,治不好,以后就不用疼了。”
他一动,身上那股属于老年人腐朽溃败的气味便飘了出来。
老头说“谢谢你”,然后蹒跚着在冷风里远去。
许小真怔怔地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干掉的眼泪重新爬满眼睛,可是他摸遍全身,都凑不齐一百块。
他追上去,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对方。
他们都是没有办法的人。
许小真蹲在墙角,浏览论坛上自己发出去的帖子,短短半天时间,帖子已经盖到两千多层,除了这家医院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翻到最后,只有最底层弹出的提示:已阅读完全部评论。
在退出论坛之前,消息提示弹出一个红点,提示有了一条新评论,许小真没有多大希望地顺手点开。
【野草巷有一家黑诊所,据说做过腺体摘除手术。】
野草巷?野草巷!
距离这里不远!
许小真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飞快赶往评论提到的地址。
“四十万!!!”
“对,四十万,不包成功,但是你摘下的腺体必须归我……”昏暗诊室里,眉毛胡子长在一起的黑心医生叼着燕麦棒,一手夹着许小真的b超单,一手指指架子上陈列的福尔马林玻璃瓶。
里面泡着白花花的肉,不知道是人体的哪块组织,它们在液体里沉浮,直到缓缓用空洞的眼睛对上许小真,黑心医生的声音恰时响起:“你的崽子看起来不太好,要是手术过程中发生流产,孩子也得留给我做展品,喏,就泡在那里面,你要是想了,可以随时来……”
他话没说完,许小真肠胃感到一阵疯狂的痉挛,捂着嘴跑出去吐在墙根儿。
“你要不要做嘛?”医生追出来,上下扫视他,“你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找我对不对,我给oga摘腺体是有风险的,到时候帝国卫生组织查到我,我是要吃牢饭的你晓得么?
要不然你自己挖喽,也不是没有成功案例,e……我急得早些年有个oga要死要活非得和一个beta在一起,自己把腺体挖了,还没死,你试试?不过脖子附近都是大动脉,碰到一下,哇!血溅到屋顶那么高,你就死透了!”
医生恐吓。
许小真支起身子,不说四十万,四千他都没有!
就是把他卖了,他去借高利贷,都不会有人给他超过五万块!
但是许小真慌不择路了,他想孩子活着。
他的眼前是那个抽抽巴巴老头离去时的背影,手腕上还挂着老头送给他的一兜子营养液,他在心里反复呢喃,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那我卖给你,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只要赚到钱都给你,你帮我做吧。”
大夫想了想,将人带进来,吩咐护士安排手术室:“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勉为其难给你做。”
许小真跟上,躺在冰凉的床上,麻药缓缓推入他的脖颈处,令他大脑晕晕乎乎的,几乎要睡着。
过了一会儿,护士端着用具进来,小声问:“真摘腺体啊?”
许小真张不开嘴,但脑子里还肯定,摘!
麻药就让他晕了一会儿,他逐渐觉得清醒,动动手,发现竟然还能使得上力气,他想问问医生是不是得补一针。
那个医生开口了,走过来把他的头发掀起了,冷笑:“摘个屁!他都卖给我了,当然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东西长得还挺好。他这个腺体和孩子就能留一个,与其到了月份大了胎死腹中再引产破坏生殖腔,现在打了,给点激素,一个月以后又能发情怀孕。
那么多beta砸钱问我弄个oga生孩子,这不正好送上门一个,”紧接着他又吩咐,“你再拿几支麻醉来,这次黑市的麻醉剂药效差的要死,别手术做到半路醒了。”
许小真心脏砰的一下停止跳动,他真是头愚蠢的笨驴。
护士出了门,医生低头整理手术用具。
许小真飞快地爬起来,麻药劲儿还没过,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抓起床边的心率检测仪砸到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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