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上仙则不同,他的剑很干净,干净得看不出其他人的痕迹。宋从心在天书中经历过无数次剑斗,但其中并没有明尘上仙,恐怕是因为天书也无法复刻明尘上仙的剑。
你能推断出流云飞渡、忽来山雨,还是能预知到飞鸟来去、松风鹤影?
宋从心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无论是绽放的霜花还是令人窒息的重水,对于天地而言都是如此渺小的尘影。剑势一次次被阻挡,剑锋一次次被敲落,宋从心眼中茫然愈甚,心中却越发平静。人朝着天地挥剑是一种可笑愚行,妄图斩落天空的一角更是狂妄傲慢无比。
明尘上仙站在原地,手持一段枯木,便将宋从心逼得寸步难进。她冠绝内门的身法,她千锤百炼的剑技,在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下都没有意义。
最终,宋从心停止了这种徒劳的进攻之举,她站在距离明尘上仙不远处,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慢慢来,不急。”
明尘上仙拍了拍弟子的脑袋,留给她思考的间隙。而后他抬手招来一旁抱剑旁观的灵希,开始纠正指导她吐息纳炁之法。
比起宋从心,明尘上仙对灵希的教导更多是体现在言语之上,因为宋从心已经不需要技法的指导,她更需要追寻自己的道。
“师尊最初是为何踏上修行的呢?”灵希在草坪上盘腿入定之时,宋从心望着蔚蓝如洗的碧空,陷入了沉思。
“为师修行的理由与世人并无多少不同,最初无非便是想寻一柄斩却贪嗔烦恼的慧剑,求得长生逍遥之法。”明尘上仙轻声道,“后来,见众生疾苦,心有不忍,欲渡众生,框定正法,寻求力量与解脱之道。再后来……是为了不成为囚笼中溺死的鸟雀。”
“溺死的鸟雀?”宋从心迟疑地重复着。
“嗯。世人皆言‘朝闻道夕死可矣’,然而大道或许并非世人认知的那样呢?”明尘上仙微微仰头,和宋从心一起仰望天空,“拂雪,你可曾想过天外天的光景?”
宋从心心想,她知道啊,她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观测过天外天。大气与臭氧层外的天空不是身处大地之上时所见的蓝色,星星也不是渺小得能被攥在手中的微尘;月亮上没有玉兔与桂树,只有坑坑洼洼的地表与冷冰冰的浮土;宇宙是比人类一切所知的黑暗还要更深邃的未知,光在宇宙间行走也要以年为单位……
宋从心知道很多,所以她对宇宙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奇。顶着生而知之的名头,宋从心将自己的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师尊。
“原来如此,拂雪确实是见过天外天的世界。”明尘上仙听罢,竟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但若非亲眼所见,拂雪又
怎知此世的天外天与所知的大有不同呢?”
宋从心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很快她又沉默了下来,她为什么坚持自己的认知才是正确的呢?明明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星球了,这里天是圆的,大地是方的,“日月”是随着神舟流转的,漫天星辰牵引着如同丝线般无形的力量。她如何就能肯定这里的宇宙也和自己前世所知的一模一样?
“徒儿明白了,师尊。”宋从心想了想,又道,“师尊见过天外天吗?”
“嗯。”明尘上仙淡笑,“在为师那个年代,人们相信天上有三十三重天,有如同人世皇朝一般的天庭。后来——”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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