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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贞应一声,发觉膝上的人半睁开眼睛:“醒了?还难受吗?”
“头疼,”他侧过脸,把额头费力地靠在她手背上:“疼得受不了。”
青年半阖着眼,眼睫都沾着点点血珠:“嫂嫂,你可怜可怜我吧。”
冯玉贞无法,她将小叔子的束发解开,大拇指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
可崔净空不满足于她施舍的这些小恩小惠,抬手攥住寡嫂一只细瘦的手腕,像是在卑微的恳求,声音低哑:“嫂嫂既然可怜哥哥,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呢?”
冯玉贞手一抖,压小声音,好像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这些荒唐话。
她苦口婆心地劝他:“空哥儿,我是你兄长的媳妇,就算没上族谱,我和崔泽也是真夫妻。长嫂如母,你这样想是万万不对的。”
她极想让青年把自己的肺腑之言听进去,可崔净空不管,他把自己剖开展示给寡嫂看那些痛楚,逼她心软:
“哥哥比我幸运许多,他自小被老宅收养长大,方丈憎恶我,十岁将我赶出去要饭,直言我是煞星转世,理应孤苦一辈子。难道我活该受这些苦吗?”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女人的弱手慢慢梳着他的长发,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村里的母亲经常这样为孩子梳头:“你以后会金榜题名,做大官,买一间大宅子,衣食无忧。”
冯玉贞言语间极为笃定,像是从不怀疑他能做到这些。
她很耐心地安抚他,脸被油灯照地昏黄,神情温吞,如瀑的长发披散着,只合了两件衣衫出来,敞着领子,露出秀致的锁骨和两个陷下去的小坑。
崔净空眼皮一跳,他察觉到什么完全不受控了,就像是脱靶的箭再也收不回去。
胸腔忽然涌上来一股很热的东西,把他的嘴也缝上了,只知道愣怔地仰着头去瞧她的下巴,去瞧嘴角那粒红痣。
“……你会娶一个体面、尊贵的女人为妻,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是乱/伦,被村里人知道——名声都臭了,要被轰出去甚至沉塘的。”
“那别的地方呢?”他来了性质,素来淡漠幽深的双眼射出炙热的光:“寻一个无人知晓我们身份的地方住下,不成吗?”
疯劲儿冒出来,他方才伪装的脆弱就被撕下来,成了个虚幻的泡影。冯玉贞没辙了,双方无言一阵,她看人好转了许多,便打算回屋。
“空哥儿,我……”
话还没有说,崔净空突然浑身一颤,冯玉贞惊了一下,见他居然张嘴吐出一小口血来!
“怎么又这么厉害了!”她赶紧拿帕子去堵,明明方才都已经止住了。
冯玉贞提着灯去瞧他被血染地鲜红的嘴唇。崔净空乖顺地任她看,接过碗漱口,把那些血沫全吐出去。
他暗暗吮了一下舌头,满嘴铁锈味,舌尖发疼,近乎麻木,方才情急之下咬重了,以后半个月是喝不了热水热汤了。
但是没关系,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冯玉贞为他焦急的神情想,大概是今晚上太疼了,他不想让她走。
所以,求嫂嫂多可怜可怜我,停驻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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