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铜制成,铃舌呈叶子形状,正随风在窗下轻轻摆动。
这是她特意挂上去,为女儿辟邪用的风铃。
想不到却勾了一桩旧事出来。
她与谢不归,他们夫妻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一旦俩人发生了争吵,只要一方摇响那枚“亲吻铃”,另一方就要无条件地休战,并且主动亲吻摇铃铛的那一方。
他脾气好,却也不是无底线的好,也有被她惹到的时候。
郎君一个字也不说地紧紧盯着她,冷着脸的样子很吓人。
每当这种时候,她便会立刻摇动亲吻铃,撒娇服软,要他亲亲。
他气得闭眼,缓上好一会儿,才会认命地弯下腰来亲她。
每次都是亲亲脸,浅尝辄止,除非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才会红着脸,蜻蜓点水地亲一亲嘴唇。
他们第一次唇舌纠缠的深吻,便是她用亲吻铃“骗”来的。
那年春日,白衣郎君黑发凌乱,衣衫不整,嘴唇湿润嫣红,害羞地低垂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叫她记了好久好久。
她甚至觉得,她能记一辈子。
可他只是因为情蛊。
这段感情从头到尾,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乐在其中。
而他不过是个被情蛊操控的提线木偶、无知无觉的空心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疼到喘不过气来,眼眶也不自觉湿润。她长出一口气,努力地摆脱这种感觉,压抑地说:
“你可不可以别这样谢不归?我会觉得你还在被情蛊操控着。你那么高傲,一定也不愿屈服于蛊虫的,对吗。你肯定不愿意背叛郑娘子,是不是。”
为了郑兰漪,灭佛杀僧。
为了郑兰漪,毁她的锦囊,责她是不祥之人。
为了郑兰漪,种合欢,砍她的桃花树,将翠羽害成那样。
“我们两个,已经不适合这样了,你……请你自重。”
她一字一句地压制着不知是悲是怒的情绪,说道。
可若是她仔细看,就会发现男人长睫围绕的眼底一片漆黑,没有焦距,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占据他视线的,是那两瓣不住开合的唇,清晰的唇线,中间上翘的唇珠粉嫩莹润,宛若一朵娇嫩的花,引人采撷。
这个存在,强势地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亲上去。
……
他的吻,没有落下。
因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掌心感受到一抹柔软和微凉,她一惊之下,慌乱地撤开。
纤瘦伶仃的腕,却被他再度攥入掌心,他抓着不肯放松,血的气味很新鲜,分明就是才割伤不久。
喉结滚动,理智终于回来一些,他有些艰难地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告诉陛下,是思念卿好过度做的傻事吗。”她有点烦了,他的纠缠,“以后都不会了。因为卿好肯定也不想看到我这样伤害我自己。”
她盯着地上流淌的月色,“天色不早了,陛下请回吧。”
“你似乎很盼望朕走?”
“……如果陛下硬是要留下,臣妾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木着一张脸说。
“陛下若是想做那等强迫女子的小人,臣妾也只能乖乖顺从。”
他一哂。
到底是从她身前起开了,绣着金线上的衣袍上有微微的褶皱,他低头捋平。
身前豁然开朗,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都在发抖。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无坚不摧。
怀中却突然一动,有什么从她怀中掉落出来,擦过裙角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远出去。
一个陶罐,盖子微微打开一个角,尖尖的触角探出,发出莹莹的光。
活着的却死虫,又白又胖,像是缩小版的蚕宝宝,只不过比蚕宝宝颜色纯净,通体如雪般的洁白。
有一只体态极胖的跃跃欲试,想往陶罐外边拱,好在那开口窄小,没能成功,半个身子卡在了那里。
这细微的声响自然逃不过谢不归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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