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到了傍晚,李家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两兄弟孤零零地站在房前。昔日亲和的老管家也被家人接走了,走之前给他们塞了一把红钞,抹着泪叹息一声。李尽蓝颤抖着手接过了钞票。
李平玺已经从伊始的悲伤演变为彻头彻尾的愤怒,在目睹所有人的众叛亲离后,他一把抓过李尽蓝手里的钱,奋力砸向阴沉的天空:“你们都滚!都滚!谁要你们这些人的臭钱!!”
一阵大风刮过,钱被卷得漫天飞舞。
阴影落在李尽蓝深邃阴郁的脸孔上。
“……平玺。”
他对弟弟说。
“把钱捡起来。”
李平玺嘴唇颤抖得厉害,上前攥住他:“哥,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吧?爸妈有没有可能……”
李尽蓝以面对现实的勇气同他摇头。
这一刻,李平玺就知道,没可能了。
十岁少年脑海中轰然巨响,他赖以生存这么多年的空中楼阁,溃入现实。
李平玺僵硬地俯身,把皱巴巴的钞票捡起来,李尽蓝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钱,牵着弟弟的手,走上了大街。
这时候,李尽蓝突然想到谢欺花,准确的说,是她那双通透而漆亮的眼,和那颗锋利而市侩的心。
那个容易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
两年来,永远这般凉薄的姐姐。
对谢欺花,李尽蓝仅限于想了一下。
在这个阶段,他还不觉得谢欺花一个是可以依靠的人。
他带李平玺到派出所报案,民警帮他们解决问题,当然依照法律程序走。
李家往上,祖父母已经去世多年,而其余的亲戚都联系不上。
李家往下,只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十八岁的谢欺花。
“你们姐姐现在人在哪儿?”民警问,“如果她有负担能力……”
“没有。”李尽蓝早就看清谢欺花的嘴脸,“……她也不会负担我们。”
“这种情况……”民警斟酌措辞,“我先去给你们搞点东西吃,然后问问街道办事处吧。”
过几日,结果下来了,李尽蓝和李平玺被带到孤儿收容中心,再转到附近的孤儿院。他们成了大家庭的一员。
李平玺这几日总是以泪洗面,有时是哭诉,有时是咒骂。他如此幼小,一时接受不了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变成孤儿的落差,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
李尽蓝和院长反馈,院长没有把李平玺带到市医院,而是附近的药房。
“换季都是这样,小孩子抵抗力弱。肯定就是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李平玺吃了药,却始终不见好转,整日咳咳喘喘,吃不下饭,脸蛋红扑扑的。李尽蓝心里也着急,想带李平玺去医院,可被和善的院长拦了下来。
李尽蓝从破旧口袋里掏出一把红钞:“我们有钱……”
院长见了红钞喜笑颜开,接过钱,说开车送他们去医院,车却停在郊外。
荒凉的田野里,只剩大风刮过。面包车司机们接头,车上还有其余孩子。
李尽蓝看着他们。
他们也回望着他。
三秒钟后,李尽蓝反应过来。
背起发烧的李平玺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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