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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江又翎沉吟许久,最后撑着下巴,慢吞吞道:“我是一个知恩图报,信守诺言的人?”
越骅:“……”
他丢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显然完全不信,不过也没接着这茬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江又翎轻轻笑了一声,没继续说。
其实他没说假话,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越骅肯定不会相信。
这几年来,他很多次想到离开,只是每次冒出这种念头,总是会想到他曾经对秦述许下的承诺。
那是五年前,秦述还在世的时候,他亲口应下的。
·
二十一岁的江又翎,眉眼间已然带上了几分成熟。
他西装革履,坐在病床前,眼眸低垂,轻声道:“秦叔。”
形销骨立的秦述躺在床上,曾经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身体衰弱得不成样子。
病痛是平等的,它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论其是否家世显赫,富可敌国。
秦述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即使他躺在井江最好的病院里,享受着最高级的医疗资源,但这些外界的措施,也只是短暂地延续了他的生命。
随着他病情逐渐恶化,所有人都明白:死亡的来临,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秦述依然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公司最近怎么样?你还习惯么?”
江又翎点点头:“小秦总上手公司事务很快,而且您住院以前都交代好了,公司现在一切正常。”
秦述笑了笑:“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呼,还真是不太适应。”
江又翎无端怔愣了片刻,垂下眼,淡淡道:“我现在是小秦总的助理,再像以前那样称呼他并不合适。”
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不知多久,秦述轻轻叹了口气。
他费力地把手放在江又翎手背上,喊了他的名字:“又翎。”
他缓缓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江又翎能看见秦述手上因病重而凸起的青筋,他心中五味杂陈,但只是看向秦述,认真地说:“秦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秦述望着他的眼睛,神色无比严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秦郁的性格,我作为父亲是最了解的,他一直都固执,也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进一点。”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能帮我看着他,照顾他一些吗?”
他的眼神因为长久的痛苦而疲惫,还带着一丝恳求。
在秦述那双眼睛面前,江又翎轻声许诺:“我会把秦郁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
其实,这并不是江又翎第一次想要离开。
他第一次动辞职的念头,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
他写了一夜的离职申请,最终在天光乍现的时候,想起了秦述的眼睛,还有那只葬礼上对他伸出的手。
于是刚刚兴起的念头,又悄然归于尘埃,精心措辞的申请书也躺进了回收站。
江又翎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没有这次的外力影响,他会信守这个诺言多久。
或许几年,或许……一辈子?
这么一说,那本强行闯进他脑子的书也算是推了他一把。
越骅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默契地揭过了和秦郁相关的话题,就这样边吃边闲聊,在江又翎听完越骅收集来的第不知多少个八卦的时候,终于踏出了餐厅大门。
夜风习习,吹拂在江又翎脸上,让他有一瞬间想散步回家。
不过那是不现实的,眼下时间已经不早,这个餐厅又离他家有些距离,走路回去,到家都凌晨了。
江又翎一直没买车,不过越骅开了车来。
“我送你回去吧。”越骅启动车子,征求他意见,“回你家?”
江又翎正要说好,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新消息进来。
江又翎拿起手机看了眼,动作一顿。
是秦郁发来的消息,连续两条,言简意赅。
“环江酒店顶层,3003。”
“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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