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回到镇子口。
这会儿,父亲周三水已经排上了队,正在掏银子交税。
税吏手持名册,仔细核对。
周家三口人,户主周三水,年四十,长子周浔,年二十三,幼子周衍,年十三……
三人皆是男丁。
不过,周衍还未成年,所以周家只需交两份丁税,以及一份船税。
合计七两一钱。
再加上一成的火耗,拢共是七两八钱银子。
很快。
周三水便上交了今年的渔税。
望着被收走的银子,他脸上露出不舍,同时又有些如释重负。
辛辛苦苦大半年。
好不容易落点血汗钱,结果大半都交了税。
虽心疼。
但好在顺利的交了税。
在大景朝,不交税的后果很严重。
轻则罚没家产。
重则被官府征发徭役,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甚至……一去不复回。
不知多少人家,因此而家破人亡。
日过三竿。
村正周有顺,带着队伍,原路返回渔村。
“回来了,回来了。”
周家村的老弱妇孺,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看到一行人平安归来,顿时欢声雷动。
世道艰难。
关关难过。
今年的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
“就剩这么些了。”
周三水将家里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
几小块碎银,再加上一堆铜板……交完了渔税后,全家上下,就只剩四两银子不到了。
周浔抿着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这么点钱,哪里够他娶亲的。
在大景朝,渔民被归为贱籍,身份低贱,是以娶妻格外艰难。
想娶亲,就得有钱。
按照如今的‘行情’,娶回来一名农家女,至少要准备十二两以上的银子。
渔家女倒是便宜些。
只是,渔民有溺婴的陋习,生下的女婴大半都溺死了。
他就算想娶渔家女,也娶不到。
周浔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后,鼓起勇气道:“爹,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娶亲的事,不能再拖了……”
周三水沉沉的叹了口气:“爹知道。”
本来,家里还有一笔积蓄,是专门攒下来给老大娶亲用的。
可两个月前,家里突逢变故。
那天,他出了一趟门,老大带弟弟偷偷出船。
结果,二郎不小心落水,还被水猴子上身……被救回来后,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的,突然得了癔症。
差点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认得了。
为了给二郎治病,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
好在。
河神保佑。
吃了几服药,又请人上门做法后,没过几天,二郎就恢复如常了……
“爹。”
周浔灵机一动,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尽快挣到钱。”
周三水疑惑道:“什么主意?”
周浔压低声音:“和上次一样,咱们去……那个地方打渔。”
“不行。”
周三水一听,登时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周衍在场。
“那地方邪门的紧,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老话说,事不过三,咱们已经去过两次了,没出事那是河神保佑,再去的话,河神也护不住咱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周三水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断然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这不行,那也不行,可我总不能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周浔低下头,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周三水皱着眉,没接话。
屋内陷入寂静。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周衍,打破沉默道:“爹,大哥,想挣钱的话,不一定非得打渔。”
“嗯?”
两人同时看向他,脸上都是大写的问号。
“小弟,你又说胡话了。”
周浔开口道:“咱家都是渔民,不打渔还能干什么。”
“打捞啊。”
说罢,周衍从身上取出五两银子。
卖玉扳指的十两银子,他自己留了一半,用作自己的私房钱……
“咦!”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看到周衍拿出的五两银子,无论周三水,还是周浔,皆是大吃一惊。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对于他们这些渔民来说,甚至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江里捞的。”
“什么?江里还能捞银子?”
“这白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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