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禾善……”
禾善悠悠睁开眼,瞳仁里浑浊不堪,她没什么力气,气若游丝,“你回来啦……”
病人说话软绵绵的,听起来有几分撒娇般的娇憨,“对不起啊,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闻言甄佑才慢慢滑坐下来,沮丧地垂下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说服用那枚解毒丸能抵御鼠疫,是我,太过自负……害了你。”
贾禾善牵了牵嘴角,“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福薄。”她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躲过那么多天,还是难逃一劫。”
她浑身痛得厉害,动一动都撕心裂肺,她想半坐起来,可一动就觉得喉口腥甜,一股热流抑制不住地涌上来,禾善猛得一下扑到床边,呕出一口乌血。
她自己有些发懵,惊慌无措地看向甄佑才,委屈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甄佑才心软地一塌糊涂,皱着眉将她扶回去躺好,又用热帕子擦去她嘴边的鲜血,柔声安抚道:“别胡说,这是初期正常现象,等熬过去就会好。”
禾善闭了闭眼,缓过一阵眩晕才说:“我爹给我找过算命先生,他说我命中有大劫,而且很凶……当时给我爹气得,大棍子把那个瞎子轰出去了,”她声音越来越细弱,“现在想来,算命先生还真是有本事,如今劫难应验了,可不就是大凶。”
这番话颇有自嘲的况味,叫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甄佑才还没应声,又听见她哀哀怨怨地说:“我还不想死,一想到死了要埋在地下,有小虫子啃我的手、脸……我就怕得要死。”
她委屈得不行,一行清泪从眼尾淌下来。
“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没报答我爹娘的养育之恩呢,还有美食……我都还没出过扬州……我怎么能就这样憋屈地死了呢。”
和善低声啜泣起来,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尤为清晰,那哭声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佑才的心。
他几乎是下意识俯身半拥住她,用这个半分情欲都不带的拥抱温柔宽慰她,“别怕,我一定能治好你。”
然而贾禾善的病症与旁人很不一样,不知是体质的原因,还是疫病慢慢适应人类,变得更强更难以捉摸。
从出现病症的第一天晚上开始,禾善就开始连续不间断的发热,身上长出许多红褐色的斑点,到第二天的时候,她想梳一梳头发,却发现木齿梳走过时带下来厚厚一把乌发。
她就像那隆冬时节的老树一般,开始疯狂的落叶。
禾善半坐在床头,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上一撮头发,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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