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门头不显,但到底是潜龙之邸,内进很大很深,府中亭台楼阁如云,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若说之最,当属后花园中一方池塘,占据半片府宅,夏日荷花尽放,满园子郁郁葱葱,芳香四溢。
塘中一点亭,暮冬时节肃立寒风中,人站在亭子里时颇有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太子妃魏舒华一身香妃色冬装,坐在黑顶红柱的亭子中,缤纷得好似秋日的落叶,又端方温柔地宛若一支未应季就盛开的牡丹。
她目光一转,看见了小径上款款而来的蔺赴月,招招手温和道:“快来坐。”
蔺赴月给她行礼,她竟顶着肚子亲自来扶,亲昵得宛若对待熟稔的姐妹。
“我找你说说话,不要拘礼。”
魏舒华将人牵至石桌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喟叹一声,“蔺大人一身清正,却没想到……”
她忽的顿住了,惊觉自己失言。
作为太子妃,她的一言一行都当万分小心,而摘星塔一事触及皇室尊严,更是官家的逆鳞,轻易说不得,否则传到官家耳朵里,连太子都要受责罚。
可魏舒华心底实在疼惜这个命苦的女人。
“还有你哥嫂,这些杀千刀的盗匪,竟敢混入京城干此等恶事,你放心,昭明司定会查明真凶。”
蔺赴月深感悲哀,原来在外人眼里,全将罪过强加在什么“盗匪”身上,也不知他们是装傻还是当真不知道实情。
她正发愣,又听魏舒华说,
“有一事你或许不知,我与秦娘娘尚在闺中时便是挚友,我时常觉得她此番迫你嫁进秦家实在不妥,更遑论……”
她抬头觑了觑蔺赴月的神色,忽而认真道:“你如今是何想法,若想和离,尽可与我说,我替你禀奏天听,定能还你自由身,日后也可再觅良缘。”
蔺赴月闻言惊讶地抬眸,撞上魏舒华真诚而柔静的目光。
这么久以来,她是除蔺家人之外,唯一一个问她想不想和离,问她内心真实想法的人。
蔺赴月心头浮起一丝缥缈的感动,喉咙哽到有些发痛,但她只是笑了笑,目光看向太子妃发间,话头忽转,“娘娘这支发簪从何而来?”
魏舒华愣了一下,手无意识地抚上今日戴的唯一一支玉簪。
她不是好浓妆艳抹,簪钗佩环的人,寻常出门甚至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今日算是较为庄重的场合,她才用了这支流光溢彩的簪子,只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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