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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疾不徐吃完饭,准备回去时,京北竟也开始飘落零星雪花。
寒风袭来,周宜宁紧了紧围巾。片片雪花印在昏黄的路灯下,将她本就纤瘦的身姿更加柔美。
“这天气好冷,”看向对面停靠的黑色宾利,裴舒语裹紧围巾,“宁宁,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就周宜宁这小身板,她很担心极有可能被风吹跑。
周宜宁不太习惯麻烦别人,加上和裴舒语住的地方隔了大半个京北,她晃了晃手机,“不用啦,我叫的车就快到了。”
谁知下一秒,司机的电话打过来,“不好意思女士,路面打滑车子出了问题,麻烦你取消订单。”
这辆车,还是她等了二十分钟才叫到的。
眼见没了拒绝的机会,她只好接受裴舒语的好意,“谢谢舒舒。”
“跟我客气啥呀,”裴舒语打开微信:“稍等一会,我让他把车开过来。”
她吸吸鼻子,轻声答应。
不同于南临的雪天,京北和着寒风的雪尤其冷。
周宜宁的帽子厚度已经遮挡了大半眼眸,等待的过程,不经意的抬眸,正撞上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男人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硬朗,黑色额发遮着眉骨,弱化了几分戾气。
尽管车窗半降看不清长相,但那种模糊的压迫感,却让她的视线猛地僵住。
时间分秒流逝,但又在瞬间凝滞。
以往那双总是带给她许多情绪起伏的桃花眼,现在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好一会儿,周宜宁才反应过来,她和眼前这个人,已经八年没见了。
陡然被久远的记忆支配,她不敢看向他,垂眸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帽檐下。直到被裴舒语拉着坐上车,麻木的身子骨才缓缓有了知觉。
“宁宁,你怎么了?”见她魂不守舍,上车时险些崴到脚,裴舒语有些担心,“是不是不舒服?”
除了这句询问,还有一道闻声投来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存在感极强。
但转瞬又收回去,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怕被他看出任何异样,周宜宁勉强找回声音,动作僵硬点点头,瓮声道,“我有点困。”
“那你快休息会儿,”女孩素白的小脸难掩疲惫,裴舒语不疑有他,“到了我叫你。”
周宜宁看向窗外,用力收住眼眶的酸涩。
伴随阔别已久的气息,除了心底的苦涩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裴京闻的一举一动仍影响着她。
虽然从最开始和她礼貌示意后,他再没正面看她,但听到你偶尔和裴舒语搭话时,散漫强调勾着那点痞,才让她感觉到几分熟悉。
这也让她明白,裴京闻真的变了。
变得彻底忘记她。
或者说,对她毫不在意,就像车里并未多出她这个人一样。
也是,他那样从不缺人追捧的天之骄子,短短一年的同学,不在意自己才正常。
可她又能去怪谁呢?
怪自己太天真,这么多年都心存幻想,忘不了他说的那些话吗?
也好,今天也算认清现实,就能彻底收起所有的期待,真正远离他的世界。
这种努力隐藏的低落情绪,坐在一旁的裴舒语自然感觉到了。
想起刚才吃饭时还有说有笑,裴舒语沉思片刻,最终把原因归咎为多出来的这个人。
“哥,你怎么出国一趟变高冷了?”她小声嘀咕,“别说吓到宁宁,我都有点害怕。”
闻言,裴京闻低笑着冷嗤一声,并未开口。
很轻,却让周宜宁好不容易缓和的胸腔再次发闷,嗓子眼也堵得疼。
她索性闭上眼,尽量不被他影响。
可能车内太温暖,加上连续的劳累,没多久,周宜宁就有些昏昏欲睡。
等她清醒过来时,车子已稳稳停靠在路边,车内也没了裴舒语的身影。
“到了吗?”
她下意识问了句,不想男人回过头,唇角轻扯,“不然你还想坐多久?”
周宜宁:“……”
沉默几秒,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怎么看自己,礼貌说了句“谢谢”,拿着东西打开车门。
等她抬起头时,视线只剩车子决绝远去的黑影。
没一会,漫天飞雪中,连黑影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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