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衣袂在风里起落,就像是夏蝶鼓起的翅膀。
沿着小巷走到尽头,再转过两个长街,一路往城东南而去,就是百鬼坊的地界。
清晨,早市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已经有不少小贩在当街叫卖。
许多商贾在这一带贩卖各种奇异的玩物。其中有不少都是不经官府监察的走私之物,或者从富贵人家里盗出来再转手的古董,有的价值连城,也有的只是赝品。总而言之,都是些在黑市上流转的货物。
这一带人流混杂,戴兜帽和斗笠的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云渺的身形掩在其中,也并不过分起眼。
鬼七公就住在这一带。
昨日拜鬼七公为师之后,云渺特意嘱咐了百鬼坊的董管事在附近为他找一个临街的小屋子,每日遣人来给他送水送饭,照顾这个没有双腿的老人。云渺不说这人的身份是什么,董管事也不敢问,只知道照做就是。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门外的少女摘下兜帽,从门缝里探了个头进去,喊:“师父。”
“进来。”老人坐在木轮椅上,声音沙哑地说。
“师父,我把脉象都记下来了。”
云渺把兜帽袍子搁在门边的衣桁上,走进来坐在一张小桌上,摊开一本写满字的笔记,“你看看?”
昨日拜师以后,鬼七公简单教了云渺认脉的办法,让她回去把病人的脉象记下来,带回来给他看,好了解具体的情况,以便对症下药。
“怎么样?”云渺托着脸问。
沉默许久,鬼七公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老人用干瘦的手指压着那些记录脉象的字迹,缓缓地划过去,眼底里复杂的眸光沉落。
“你的朋友中毒已经很多年了”他哑声说,“可是却没有死。”
云渺轻轻眨了下眼。
“荼蘼香会在入夜之后发作,使人承受切肤刻骨的凌迟之痛,一般来说,中毒之人很难熬过次日黎明。”
鬼七公缓缓道,“可是你的朋友与这种毒已经相伴十数年。”
云渺忽然回想起初见时那一夜,绯衣的少年在夜色里提着刀站在她的面前,染血的衣袂翻飞如云。
原来那时候他那么痛吗?
“根据脉象,他昨夜的情况,是因为受了金创之伤,牵引到毒性发作,所以导致高烧昏睡。”
鬼七公凝视着纸上的记载,“然而我好奇的是”
摇晃的烛火光芒里,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低声喃喃。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有什么人在强留他的性命么?”
-
离开鬼七公的住处之后,云渺裹着兜帽袍子前往百鬼坊地下赌坊。
鬼七公让她再去取那种名为龙血草的止痛药材,以同样的方式捣碎后与其它药物一起拌匀喂给病人。
除此之外,鬼七公开始教她学习银针之法,用这种方式可以暂时缓解血液里的毒性。
所以云渺要再去一趟百鬼坊取龙血草。
一进入地下赌坊,两个算账的掌柜就认出了她,恭恭敬敬地请她步入帘幕后的内堂,又奉以黑市上最贵的龙泉茶,再让人去喊董老头过来侍奉。
“坊主夫人!”
董老头从外面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见到云渺就行了个大礼,“不愧是坊主夫人!连夜购置龙血草果然高见!”
云渺愣了下,没听懂,但是不动声色,低头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
“我们今晨才收到消息,昨夜南乞帮与黑水寨的人在前街发生一场数百人械斗,卷入多个江湖门派,导致死伤无数”
董老头兴奋地讲下去,“于是一夜之间求医问药者不计其数,龙血草价格节节暴涨我们今日开始逐步放出囤积的量,这一笔生意做下来就是上万两银子的利润!”
云渺轻轻眨眼。
其实她也不知道市面上所有的龙血草会造成这个效果。
不过百鬼坊确实因此大赚一笔。
于是她冷漠地点头:“嗯。”
她捧着茶,站起来:“带我去库房看看存量。”
又在库房悄无声息地顺走一把龙血草之后,云渺终于办完了今日要办的事项。
她在崇文馆门口找到了同窗洛黎,一同搭乘马车回府。
“阿渺,可以告诉我那个秘密了吗?”
马车里,洛黎拉上车帘,挽着云渺的手摇晃,“你今日到底去办什么事呀?”
云渺神秘地眨一下眼睛,附在好友的耳畔悄声说:“我房间里藏了一个人。”
“什么!”洛黎大惊,睁大眼睛。
接着她又眯着眼睛笑起来,拉拉云渺的袖子,凑过去悄声问:“快说,不会是心上人吧?”
“不是。”云渺笑着推开她的手,“不过是一个朋友。”
“这事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她又说,“他生了一场病,我今日是去为他买药。”
洛黎答应为她保守秘密,接着很热心地说:“需要什么药可以同我讲,我私下也差人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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