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彼方,传来呼唤他姓名的声音。
时间或许在此刻降速、漫长成一个世纪。
上一次、在球场上,被人呼唤扣球……是什么时候?
两年、还是…三年前?
那个时候、扣下球的心情……
稻荷崎全场都在动,后排、前排,自由人、二传,落在对面的玉犬眼中就是全员多发性点位进攻。
“是哪一个、究竟是哪一个?”
玉犬的拦网视线止不住乱飘,视野陷入一片混乱。
还差最后一分,稻荷崎就要以碾压的局数获胜,虽然只是练习赛、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输得这么狼狈!
一道接一道的身影跃起,灵巧矫健的野狐不断迷惑着感知力挫钝的鬣狗知觉。
“盯紧那个家伙!!”
身后,操盘的二传的声音炸响,如平地一声惊雷,玉犬前排的三人联防视线一划、全数落在完成助跑唰地再度起跳的灰发身影上。
‘什么啊、又是那家伙……’
‘都这个程度了,绝对扣不下啦’
‘毕竟是那个——那个——逃跑的啦’
轻蔑与不屑视线扫过,三二一起跳的高墙再次横亘、严丝合缝挡在重新振翅的飞鸟之上。
宫侑轻哼一声,瞥过克制咬着唇、视线余光却在向他望来的白木优生。
嗨嗨~真是的,总是向前辈撒娇、真是没办法。
——知道你在害怕了,不过面对这样的家伙,总是害怕可说不过去。
——不就是群失了方向的丧家之犬,就让前辈们来拆解这片阻挡你展翅高飞的破墙烂瓦吧~
宫侑微笑,一个大垫步、以一种扭曲自身的姿势举起双手,最大程度稳稳托起那几乎完美一记长传。
二传守则其一,无论何时,都要为攻手传出完美一球!
“——他扣不下去!!”
宫侑说,“他扣得下去。”
二传守则其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首要帮助攻手打破任何阻拦在他面前的高墙!
“去吧!白木——!!”
“最后完美的一球,可就交给你了,一年级的!”
“——嗒。”
手掌接触球面,曾几何时、那是最为美妙的触感与声音。
白木优生能感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在战栗,本能在呼唤他扣下这一球,而习惯却在扼杀他的可能性。
他该犹豫、该迟疑的。
“——扣下去,优生!”
并不遥远的另一端、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那一侧,最准确、最精明的指令下达。
宫侑的声音轻飘飘地在耳畔回响。
来自‘二传’,却又不是‘二传’的声音。
没有恶心,没有痛苦。
‘-好开心。’
阴翳的翠眸仿若拨云见日,一点点散去的是绵延多年的潮湿迷茫。
天顶洒下的炽亮灯光,悉数落在那一道腾空跃起的身影之上。
滞空的身躯仿若一张张满的弓弦,劲瘦腰部骤然发力,手臂力道满满堆砌。
可见其上青筋暴突、大张掌心与球面甫一接触,停滞一瞬,几乎是裹挟风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砰!”
“——咚!!”
肉眼难以承载的恐怖球速加持下,双色排球呼啸,几乎不辨方向。
裹挟轰然之势正面直冲看似不可破解的三人联防,过强的球势与力道直冲面门,对应的瞳孔震颤不停,因惊惧几乎凝缩成一点。
他们终于想起了,在新教练上任前,在一切未更改前,在白木优生成为冷板凳常驻选手、队内欺凌对象前。
他曾是——玉犬唯一的核心。
被退休的老教练认定为十年来最有天赋的、最能带领众人走向顶峰的——王牌攻手!
束缚飞鸟的锁链寸寸崩解,发出“喀啦喀啦”令人牙酸的声音。
挣扎的过程是痛苦的,飞鸟止不住地在流泪、在折磨,但一切终有时,只有天空是它唯一的归处。
只待——这第一声啼鸣响彻天际!
“——嗨嗨,请用~”
“好好享受前辈们专门为受欺负的可怜后辈留出的甜美胜利果实吧!”
“嘀——!!!”
血点飞溅,痛呼声不歇。
白木优生落地,手指在抽搐。
在他面前,一网之隔,是跪了满地、被一记毫不收力的暴力扣杀正中面门,硬生生打下来的玉犬拦网。
他们仰起头看向他,面上满是惊惧、不可置信。
白木优生缓缓握拳,将所有的颤抖与瑟缩收入掌中。
-他做到了。
-他扣下来了。
“——都说了,不要随便欺负我们家的孩子啊,”
宫侑单臂搭在灰发少年的肩上,转过身、狐狸眼眯起,悠悠哉哉笑道,
“这不就是典型地在自讨苦吃嘛~嗯、狼狈的……小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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