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明知道她另有目的,却还是忍不住贪图她毫无芥蒂地袒露真心。
事到如今,他绝不可能放手,她开价,他就接受,她表演,他就笑纳,哪怕是谎言,他甘之如饴饮下,总有一天,坚冰也会融化成雪水。
辛重云的存在当然是有必要的,待到彻底拔除这根刺的时候,他会同她分享他的权柄和财产,乃至姓氏。
在这之前,他能做的只有让她少熬一点夜,黑眼圈浅一点。
家族办公室的负责人告辞,辛檀放下那份计划书。
不能告诉她,但想念她的心情在此刻像下了一夜的雪,堆积到了脚踝,辛檀起身推开窗,望着满天落雨,打给她。
她接得很快,他一瞬就听见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哥——”
未完成的音节断在那里,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忙音。
一种关于不安的预感迅速蔓延,辛檀立刻回拨,但每一通电话铃声都恪尽职守地响到了自动挂断。
从小在上城区最中心区域长大的孩子,都接受同样一种安全教育,知道失联往往是一桩刑事案的前兆。
握着手机的指节青筋暴起,冷静了两个呼吸的间隙,改拨给另外的号码。
几分钟后,辛檀得到了她的位置信息,以及一份首都临时航线许可。
雨后路面湿滑,直升机无法直接在黛山山腰登陆,降落后离信号源所在地还有一段木质栈道的距离,辛檀连身上的制服都来不及换下,匆匆赶过去时,看到的就是缆车前一高一低的男女。
她被高大的男人攥着手,听到他叫她名字,转过头来时,被数道手电筒照亮的脸还有些茫然。
认清陆兰庭的一瞬间,辛檀努力搬出陈望月安然无恙这个事实,说服自己不要动用武力。
他大步上前,脱下制服裹紧她。
“最近降温不知道吗,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她愣了一两秒,乖乖地,像刚长出手脚的远古上岸鱼类那样被套上衣服,手臂从他的两边袖子底下伸出来,拉了一下他,“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眼睛在陆兰庭身上扫过一眼,“谁跟你告状了吗?”
辛檀避而不答,转向旁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兰庭哥——我也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来没这么叫过陆兰庭,他们之间其实没到那么亲密的地步,用陆先生的敬称足矣。
“小辛。”
军人的直觉让陆兰庭比陈望月更先发觉那些隐没在身后黑夜里的保镖,没有靠近这里,但彰显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几乎是笑了出来,为陈望月毫无保留的亲密,为辛檀冷静中流露出的防备,为自己被当成绑匪的判断。
真正的绑匪居然气势汹汹地要来向原主问罪。
太荒谬了,太可笑了。
不过是一个后来者,现在居然也堂而皇之摆出主人的姿态,想要吓退觊觎陈望月的人。
把他的女孩从他身边偷走,霸占她的光阴和温柔,还觉得光荣?
陆兰庭笑了笑,“今天江部长在瑞斯塔德有讲座,我很感兴趣,可惜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要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望月,她说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我就带她出来了。”
乍一听还像一回事,但细想就有诸多牵强之处,陈望月拧起眉头,刚刚应该在缆车里和陆兰庭对好口供再离开的。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往下演,陈望月泰然自若地点头,“嗯,是我让陆公使带我出来的。”
“那怎么不接我电话?”
辛檀微笑地盯着陈望月的脸,视线所及之处生出一寸又一寸凉意,她叹了口气,“谁叫你要当这个风纪部长呢,哥哥,之前晓盼抽烟就被你记了两次警告了,周内没有教务处同意就离开学校是违反校规的,你这么铁面无私,我怕你知道了记我过。”
“是么?”辛檀神色淡淡,说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你知道自己在违反校规,还把人家陆公使一起拖下水啊。”
“你放我一马吧,哥哥,记过的话我这三年奖学金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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