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完的事情,认识不完的朋友,她像一阵风,来去总是匆匆。
他知道她陪伴在他身边的目的,就像她之前说话的那样,是要他把所有的知识都教给她。
谢之遥原本是在意的,生气的,可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又决定原谅她的不解风情,他把头凑到陈望月的旁边,鼻息扑撒在陈望月的鼻尖、脸颊,谢之遥忘记了呼吸,用眼睛,用手指,去描摹女孩的鼻梁,和总是微笑的眼睛。
王室教导美学课的老师,给谢之遥布置过一个他们这个年纪根本无法驾驭的空泛命题,美是什么?
谢之遥觉得自己在陈望月身上找到了答案,美是注目时的欢喜,或许他是因为美而爱她,也许是因为爱她而觉得她美。这样小小的念头,在15岁男孩的心里生根发芽,开出明亮的花。
谢之遥的嘴唇渐渐靠近。
她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像深秋季节的枫叶。
眉骨很高,和细而窄的鼻梁骨骼折角形成小小的山谷,适合承载一汪湖水。
也许还适合容纳一个吻。
他低头想亲吻她。
又蓦地顿在那里。
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叔父家的堂哥喜欢上了侯爵家的小姐,以王子之尊威胁对方答应他的追求。
侯爵得知女儿受了委屈,一气之下状告到了母亲这边。
事情以母亲罚堂哥到慈济院做六个月的义工作结。
那时刚高过一把椅子的他不明白此举用意,只是为少了一个玩伴而难过,孩童的世界里,这就是天塌地陷一样的灾难。
萨尔维的大公王妃抱他到膝头,把拼了一半的拼图放到他手心,认认真真地告诉他,爱是恒久忍耐而有恩慈,日日取用也不必担心枯竭,是赠与,而非强求索取。
“以后小远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想一想妈妈今天说的话,小远是萨尔维的王子,小远喜欢的女孩子也是父母的公主,在爱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如果小远想要得到她的吻,就非得到她的许可不行。”
他四岁时就能背下父王书房里的古董典籍,那一刻却抓着母亲的袖子,似懂非懂。
母亲的话语,如一枚反折的弓箭,时隔多年射穿他的眉心。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把毯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这里的被角翘起来,掖平了,那边的又短了一截。
那几分钟里,他都在为了这样的小事忙碌,好像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很累很累。
他不会知道,昏暗中有人的睫毛轻轻颤抖,仿佛在追忆那个还没开始就终止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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