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趾方向向下收紧 ,腿部到脚尖构成近乎笔直的一条线,这是芭蕾训练中最基础的动作,陈望月迈向了房间正中,双脚绷直,双臂平举。
过往无数次单调乏味的训练,塑造了这具身体的优美线条和惊人的柔韧度。
拥有了这具身体已经有一段时间,她仍然会有片刻恍惚。
午后的落地窗折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
她听从老师的指令在光里起跳,肌肉记忆如影随形。
空气里发散的光线被抬起又落下的手臂割断成一截又一截,她像一场下在了春天的雪,晶莹剔透着,温暖融化着,涓涓奔流着。
支撑的足尖如同锚点,牢牢钉死在地面,几乎不曾有一寸位移,她无止尽地旋转,直到老师喊停,她的足尖才放到了地上。
长颈绷直,抬头遥望虚空,背影端静。
周遭的世界停滞于这一瞬。
世界很大很远,心变得很空很静,日光里跃动着金色尘埃,陈望月收回手臂,被练功服贴身勾勒出的身形找不出一点赘余脂肪,腰线柔软而强韧,流畅俱显。
站立在走廊外的少年看清,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凝于她被阳光点亮的发梢,稍顷滑落在细腻的颈间,消失不见。
渗进了布料里。
被老师指导动作的时候,陈望月微微喘气认真倾听,她在钢琴曲的余音里,模仿着老师示范的那个谢幕动作。
提起不存在的裙摆,她像被伞檐旋出的雨滴那样轻盈圆润地,原地转了一个圈。
掌声在此时响起。
陈望月看向门外。
两名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前面的一位笑意从湛蓝色的眼睛里泛出来,手掌夸张地分开合拢,正在为她的表演鼓掌。
“抱歉,我们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表演,只是觉得作为观众的时候需要给出一点回应。”蓝眼睛的少年手放在胸前,略鞠一躬,讲话时的语调口吻,让陈望月想起为数不多看过的欧美电影里,出身上流社会的少爷。
那样如出一辙的轻乎,散漫。
“陈小姐,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凌寒。”
相当简略的一句介绍,理所应当的口气,仿佛默认自己应该耳闻过他的名字,没有听说也不要紧,总之会被记住。
“你好。”陈望月伸出手,“ 我是陈望月。”
凌寒屈身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嘴唇却并未如社交礼仪要求般轻触即离,他的脸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方,抬眼看她,眼眸如阳光下的湖泊,微波荡漾,“我还以为你会惊讶我知道你姓什么。”
陈望月轻轻抽回手,“我猜大概是有人为我们介绍过了。”
她偏了偏头,目光像雀鸟找寻到一截合心意的枯树枝,落在凌寒后面的男孩身上。
用晴天霜雪这样的比喻去形容一个少年人或许有些夸张,但他给陈望月的第一感觉,的确似一轮冷太阳。
光明盛昌,又冰冷肃然。
逆光中勾勒出他清瘦身形和柔软发丝,五官被暗化模糊到只剩下大致轮廓,但陈望月准确地吐出了他的名字。
“是这样吗,辛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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