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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陈小姐,比废物之类的还让陈窈不舒坦,她维持体面微笑,“抱歉,刚刚走神了。是梨花颂。”
“父亲。”江归一情真意切地叫了声。
哪怕驰骋商场三十余年的男人表情也有点绷不住,几番心理斗争,无奈地应了。
江归一马上期待地问:“不知今天能不能沾沾光。”
陈窈暗自祈祷江之贤别配合江归一扮演父慈子孝的游戏。
“小”江之贤改口,“小陈。你若不介意多位听众可好?”
天杀的父子。
她咬了下后槽牙,笑容满面地说:“我的荣幸。”
正想起身,江归一彬彬有礼地问:“可不可以边喝酒边听?”
江归一明摆把她当成供人消遣的戏子,不过陈窈无所谓,以受伤的眼神询问江之贤。她想知道他的反应,以此了解自己进度,从而做出下一步计划。
江之贤点头,陈窈失望的表情未酝酿到位,江归一大手一挥,“林伯,送点酒。”
她只好用动作来表达,轻抚眼尾想弄出点泪,他再次打断,“您喝吗?”
“不喝。”江之贤的注意力分散,“你的伤也没好,少喝点。”
江归一点头,唇角露出丝嘲弄的笑,那笑容在陈窈的注视中越来越明显。
“美酒配佳曲。”他眼尾挑起,用非常规整有致的腔调慢慢说:“相信陈小姐不会让人失望,必能助我晚上做个美梦。”
陈窈:“”
不到一分钟,水晶瓶的威士忌和金属冰桶送进房间,老管家拈出的冰块是专门配烈酒的球型,他用白毛巾包在掌心,拿着钢叉把表面搓至粗糙放进纤尘不染的玻璃杯。
房间麦香味越来越浓郁,江归一示意林忠出去,见陈窈起身,侧头看向房间角落一尊佛像。对方高于视线的水平线,无论是谁,他拒绝对视。
右边的男人,长发垂散,一只胳膊慵懒地搭沙发靠背,另只手拎着方形玻璃杯,手背凶兽的獠牙迫不及待吞噬般,正好卡住冒着水珠的杯口,而腕部天珠绳串就是牵制的锁链——这条锁链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断裂,谁都无法预知。
而左边的男人,姿势松弛而端正,那对深沉的鹰眼由丰富阅历淬炼而成,隐藏不易察觉的洞悉与透彻,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道近几让人喘不过气。
这对荒诞不经的父子,体格如出一辙的高大,坐着比她站着还高,陈窈夹在中间像被两座山堵住退路,心脏一阵紧缩,她不自觉攥住裙摆,开始后悔没有遵循甄先生的劝告。
“怎么了,陈小姐。”
“别紧张。”
两人同时说。
陈窈抑住心绪,清清嗓子,翘起小拇指和无名指,哼出曲调,“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天穹暴雨滂沱,房间再次传出歌声,女人嗓音明亮清澈,字字珠玑。
病房门口的保镖散了,四位管家和江弘义并排坐在靠墙长椅。
江之贤十岁时林忠就是他的管家,世界上除江弘义大概只有他目睹,年少的江之贤如何爱得轰烈,又如何为权利放弃爱情,一步步成为整个江家的首领,叱咤风云的资本家。
方才诡异的场景在林忠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思及初见时风华绝代的青衣,想到灵堂非但不悼念甚至拒跪拒守的凉薄稚童。
郦沛白不但是江之贤的白月光,也是江归一的母亲。如果陈窈作为她的模仿者,同时得到父子二人的青睐。这事嘴里过一遭,林忠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江弘义注意到老管家交握的手止不住颤抖,“怎么了?”
双胞胎和秦倩一齐看过去。
“你们不觉得荒唐吗?”
“什么?”
“陈小姐比二少爷还小!”
尽管林忠刻意压低声音,言辞隐晦,仍难掩激动。在场都是挑选培养的人精,怎会听不懂。
“林伯,慎言。”江弘义提醒。他表现得太过淡定,就像知道什么似的。
闻确心思细腻,牢记他的反应,摸着靠在肩膀已经睡着的弟弟的头,“林伯最近听书太多?二爷您也编排?”
林忠苍老的眼睛往房门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口气,“江家这池子已经搅浑水了,再多道颜料,过满则溢,过满则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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