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有点理由的。”小秋决定向芳芳说出更多,“我在大门口刚见到梅传安时,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一点也不像疯子,反而像是认得我一样。后来张道士说他是左流英的徒弟,我就有一种感觉,梅传安跑到馆舍大门口并非偶然。”
芳芳愕然,“难道禁秘科首座憎恨咱们到这种程度,连入魔的徒弟都要利用?”
“反正今天晚上我要查清楚。”
梅婆婆早已等在自家门口,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包括一只鸡、一只鸭和一条鱼。
简朴、整洁,这两个词差不多能涵盖镜湖村的一切,梅传安家也是如此,桌椅之物全是木制,涂有生漆,看样子都使用了许多年,屋里屋外一尘不染,院子里虽然养着鸡鸭猪等禽畜,却没有一丝异味。
小秋没见到梅传安,“梅道士人呢?”在九大道统,道士是最常见的称呼,小秋顺嘴说出来,梅婆婆却激动得热泪盈眶,“很久没人这么称呼少安啦,他在后园,他……我不能再让他在村子里乱跑了。”
想起村民们的异样神情,小秋有些愤慨,尤其是满桌的饭菜样样都那么好吃,他更要站在梅家一边了,“我原来还以为镜湖村的人都很热情呢,没想到……”
梅婆婆急忙摇手,“不关村民的事,是我儿……他大部分时候都没事,可有时候会突然变得狂躁,打坏过村里的东西,还打伤过几个孩子,唉,这都是命啊。”
“梅道士这样多久了。”芳芳问,她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很快就饱了。
“正好十年,可怜我儿,他才三十八岁,要是没这些事……”
说到最伤心的地方,梅婆婆反而不流泪了,神情落寞而坦然,那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最坏的事情。
小秋看了芳芳一眼,“我们吃饱了,去见梅道士吧。”
三间屋子后面是一座方方正正的菜园子,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靠近后窗的地方立着一根三尺来高的石墩,曾经的庞山弟子、禁秘科首座的高徒梅传安,腰间系着一根粗草绳,被束缚在这根石墩上。
小秋心中一紧,想到自己在屋子里大吃大喝的时候,梅传安却像犯人一样站在屋外,他感到很不舒服,芳芳显然也跟他一样,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梅传安毫不在意,他正仰头望着初升的半轮明月,一动不动。
“少安,有道友来看你啦。”梅婆婆用欣喜的口吻说,马上扭头擦了一下眼角。
梅传安保持不动,开口说:“我以为我能等到月圆之时,可我的魂魄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自由。身躯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吸纳天上地下最完美的道法,可它也是监狱,将美好之物牢牢困住。魂魄自由,我也自由了。母亲——”梅传安终于转过头,“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我仍会与你同在,我不会乱走。”
梅婆婆再也掩饰不住,失声痛哭。
梅传安转向小秋和芳芳,脸上显露真诚的微笑,年轻的脸庞怎么看也不像是三十八岁的人,修道生涯毕竟在他身上留一些不可磨灭的影响,“欢迎你们,我的道友,这正是欣赏奇迹的完美夜晚,月不必圆、星不必明、风不必柔,因为它们都是陪衬。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看我从虚空中采摘的珍宝,看我为道术所做的贡献,凭着它,我将传世,我将不朽,而你们,将有幸充当见证者。”
(求收藏求推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