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人、附近出来结伴玩乐的学生、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出来逛商场的小朋友,热闹的声音挤满了空气的每个缝隙,从她身侧的风擦肩而过。
气球在广场上升空,旋转木马的音乐在欢声笑语中叮叮当当。
她背着沉重书包,踩着脚下渐渐减暗的暮色,她一声又一声平和地回应。
“和赵阿姨又吵架了吗。”
“没关系,我去找个咖啡店写会儿作业再回来。”
“嗯,没关系,我理解。”
“我不会生她的气,你们大人的事很复杂,我能理解,你和赵阿姨好好处理就好,嗯,好,没事,等你们处理完我再回来。”
“我等你信息,好,不用担心我。”
黄昏的温度总是逝去得很快。
等她一声又一声的回应说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道路两侧的林荫越压越重,天际渐渐收敛为沉甸甸的紫,沉闷地从头顶的树桠间落下来,从她垂下的发尾划过,落在她踩过的脚步后。
天色越来越暗,脚下的斑驳也越来越重。
她挂掉电话后的不多时,手机上是温国川转来的五十块钱,嘱咐道:“晚饭自己买点吃的啊,想吃什么吃什么。”
她熟练平静地点了接收。
为了不让温国川多心,还回了句,“好,谢谢爸爸。”
手机放下后,但是一时想不到去哪里。
她伫立在人群里,四周来来往往,她被欢声笑语包围着,这一刻却像个孤立无援的影子,被遗忘在人群的缝隙里,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也无人在意。
气球向上升起时,旋转木马的旋律正动听,有小孩子快乐地喊着妈妈,“妈妈你看,我在飞——”
“妈妈妈妈快点给我拍照!”
“你看我飞得好高好高!”
快乐灿烂的童声在人群中有着穿透力,又或者,有着天然让人向往和羡慕的穿透力,她熄灭手机后下意识抬头。
旋转木马的光束刹那将她照亮,绚烂一刻迷了眼。
也是在同时——
她的胳膊被人从身后用力拽过去。
身前一辆骑行的自行车经过,对方几步歪歪撞撞停下来,回头见没撞到人才松了口气,很抱歉地回头跟她频频说着对不起。
同行的好几个人,估计是在附近骑车玩儿,但骑得生疏,车控制得不好。
因此还被同伴骂了,“都说了让你别急别急,前面那段路人少点再骑,你看你差点都撞到人了。”
“错了,我错了哥。”
“慢点儿啊,这里人多,你可别再撞到人了。”
骑着自行车的人慢慢走远。
而拽着他胳膊的人还在身后,她回过神,转过头正要说句谢谢。
但是先一步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温雪宁?”
熟悉的声音。
一个小时前在学校才听过的声音。
她濡湿的睫毛颤了几下才变得清晰的视野,也看清了陆辞的脸。
该开心还是难过呢。
开心的是自己又遇到他了。
难过的是——
“是你啊。”他熟稔自然地笑着,跟同学说话的口吻,上扬的眼尾,几分笑意,“怎么也不看看路,差点都被人撞到了。”
在她回头看到她的脸之前,陆辞没有认出她是谁。
——他对她不怎么熟悉。
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叫温雪宁。
要走得很近很近才能看清她是谁。
而她已经年复一年,看过了他四个春夏秋冬,又在这个暮夏开始第五年。
可她喜欢的人是个很好的人。
顺手的一个善意,哪怕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生了一身叛逆难驯的坏劲儿,人却很好,一分的坦诚也足够别人五分的热烈。
旋转木马的灯在他的身后,五彩斑斓地闪烁着,时而掠过的光束从他的轮廓勾勒而过,他站在暮色晚风里,是明明灭灭的轮回里一双眼里都是笑的神。
他微微俯身看她一眼,落在她尚且有点濡湿的睫毛,微抬的眉,梨涡很浅,几分耐心地询问:“怎么了啊,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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