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细剑横在他脖颈上。
“我有话问你。”
薛镜辞压了压剑:“东来村死了好些人,与你有关?”
话音刚落,薛镜辞就感觉自己的剑下一轻。那河妖身体泛起涟漪,竟是瞬息之间消失无踪了。
妖族喜欢化为人形,但本体并不是人。显然,这河妖的灵魂已经和这滔滔江水相融为一体。
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开来,巨浪滔天,伴着可怕风声,瞬息间就堵住了薛镜辞四个方向的退路。
薛镜辞握着剑柄的手陡然一松。
原本长三尺宽两寸的剑,爆出莹白色的剑光,身形涨成二十丈,气如渊停,巍峨劲阔。
薛镜辞屈指一压,庞大剑意便直直劈开了河面。
“那些孩子真不是我杀的,他们是为了去河里捡灵石,这才不小心溺死了。”
河妖被这一剑彻底唬住,以为他出自什么名门大派。
“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自成妖就没吃过一个凡人,以后也不会吃,若是说谎,便让我遭天打雷劈。”
真要吃,那也是吃修士,凡人皮燥肉烂还没灵气,只有无脑的精怪才吃。
天门阵法之上,传来隐约的动静,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凡修道者,无论人妖魔,皆与天道有所感应,自然是不能随便立誓的。
薛镜辞看向河妖:“没有这些牛羊,他们很难熬过冬天,跟我走一趟,去解释清楚。”
“向他们解释?”
河妖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他是可以对着薛镜辞立誓讨饶,可那些凡人凭什么?
薛镜辞擦了擦剑。
而不远处的祭祀,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
浑浊的江水拍打着沿岸冰冷的礁石,漆黑的天幕也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跪下,就显得一个孩子格外突兀。
年幼的孩子拉住娘亲的衣角,他不明白什么是祭祀,只知道平日里爹娘看的得比命根子都重的牛羊,正一步步被推到河水里。
他急得几乎要哭泣,伤心地问:“为什么要把小羊推到河里?”
女人面容沧桑肤色黝黑,擦掉落下来的眼泪,伸手遮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见活物在河水中挣扎的惨状。
“阿苏,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把牛羊驱赶到河里,只要把河妖喂饱了,自然就不会吃小孩子了。
村民们发自内心地乞求着,任凭那些牛羊沉没在河水里。
天越来越暗。
像是有座无形的山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直到,河水吞没了牛羊,黑暗也即将吞没最后的光。
然而就在下一刻,捂着阿苏眼睛的手下意识松开了一点,女人倒抽了口气,似乎看到了极其不同寻常之事。
阿苏透过指缝,看到一束耀眼的光。
巨大无比的剑凭空出现,缓缓而落,竟悬停在滔滔河水之上。
紧接着,一道白影自黑沉的云中降落,法袍随着风浪翻飞,足尖轻点,十分轻巧地立在剑柄之上。
那人墨发低垂,素衣如雪,周身泛起柔和的光。
阿苏睁大了眼,只看到那人轻轻翻开手掌,就将跌入河中的牛羊完好无损地送回了岸上。
就像救赎世人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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