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编花环已经耽误他抓兔子了,他才不陪她挖野草,累得她树杈子都刨断了一根。
“萝卜炖汤可好吃了,小五,你也吃过的呀,你忘了嘛?”赵小宝抱着大侄儿的脖子,晃悠着小脚,觉得自己可能干了,在山里都能挖到萝卜,回到家爹娘肯定会夸她的。
没听过谁在山里能挖到萝卜,嘿嘿。
“我咋瞧着不太像萝卜。”赵小五半信半疑,哪有这么小的萝卜,瞧着也没那般水润。
可也不能扔了,小姑的东西谁敢扔啊?
只能拿着呗。
一群小子乌拉拉往山下跑,跑到摘香椿的水沟处,赵老汉在捆柴,整整两大捆比人还高的木柴,还有满满一背篓燃火使的松针和干树叶,都冒尖了。
“爹!”
“阿爷!”
赵老汉循声望去,见喜儿手里攥着两只被束着双腿的兔子,谷子他们手里提着野菜,小宝手头还拽着个沾着泥土的野草根茎在晃悠,小模样瞧着欢喜极了,老脸不由露出笑来:“咋就你们几个,阿登呢?”
“阿登先回家了,阿爷你没看见他吗?”赵谷把手头的野菜递给一旁的赵丰,他走过去背柴火。
“没呢,许是走的另一条道。”赵老汉帮着拎起背篓,赵谷没咋费劲儿就背了起来,松针树叶看着多,其实压实了也没啥重量,赵谷觉得自己还能拿点东西。
赵老汉担上两捆干柴,拎上装着香椿的小提篮,一家老小慢悠悠朝着山下走去。
这会儿日头高悬,已是临近正午。
从半山腰往下望去,整个村子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村外那条长长的河流被阳光照射泛着粼粼波光,像一条坠落凡尘的银河。阡陌纵横的田野间,扛着锄头的汉子走在田坎上,往上的村落四周,各家灶房的烟囱里飘着寥寥炊烟,小娃在村子小道上撒丫子奔跑,隐约还能听见赵有才家那条幸存的大黄狗在犬吠。
赵老汉走在最后,赵小五背着小姑走在阿爷前头,走着走着,赵老汉越看闺女手头的“野草根茎”越不对劲儿,临近山脚时,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小宝,你手头拿着的是啥?爹咋瞧着有点眼熟呢……”
“是小宝挖的萝卜!”赵小宝揪着两根粗壮的须须,扭头看爹,手头还一甩一甩的,“爹你看,回家叫娘割腊肉炖萝卜汤喝!”
腊肉炒野葱,腊肉炖萝卜,腊肉腊肉,桌上全是肉。
赵老汉自觉离老眼昏花还有个一二十年啊,咋,咋这玩意儿越看越像他年轻那会儿带着婆娘去医馆看病,偶然见到的一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大手笔买下的人参呐?!
唯一的区别,那根人参躺在精美的盒子里,干干净净,不染泥土,连根须都是白的。
而小宝手头那玩意儿,是才从土里刨出来,尾部根茎断了几根,上头沾满了湿泥。虽瞧着脏兮兮,但依旧能从外观隐约看出那物形似人形,四肢短粗,底部延伸着十几根根须,或长或短……
小宝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拽着其中一根较粗的根须,仿似倒提婴儿,一晃一晃的,好比此刻他那颗颤抖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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