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回到家发现,手机有来自姆妈的三个未接。
白天练琴时开了静音,一直忘记改设置。他眉心一跳,赶紧回过去。
“仔仔你好忙哦,再不接电话姆妈就要搭车去北京找你了。”
电话那头细糯温柔,是江南烟雨中咿咿呀呀的吴侬小调,嗓子里灌满了蜜糖,埋怨的话也勾得人心痒。
江兰溪一听她说话,心就软了。
他开了壁灯,盘腿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灯光照亮青年纤瘦漂亮的身姿,像一棵挺拔的竹。
“姆妈饭阿吃勒?今天打了几圈牌?输了多少仔仔给你发红包。”
日常絮叨,待孙眉说出那句“晚上睡觉记得关窗”的标志性结束语,江兰溪长舒一口气,正要说姆妈晚安,不料孙眉话音一转,“仔仔——”
再开口时,语气不似刚才随意,反而架了几分小心与讨好,江兰溪心口一缩。
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孙眉的声音软下来,“下个月你爷爷要办八十大寿,我寄去了几箱大闸蟹,你找个时间送到江家去。”
江兰溪眉心微皱,“不用吧姆妈,江家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我们送过去人家不一定要。”
一涉及到江家,他妈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犯执拗。
“你不要忘记你为什么去北京,送东西是次要,我是在给你制造在你爸爸面前露脸的机会。”
“”
电话挂断后,江兰溪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面,背曲谱的心思一点也没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
他背井离乡从苏州来到北京,照孙眉的意思,是来求一个“名分”。
孙眉是江鹤年轻时候的众情人之一,年轻时在苏州本地一家书厅唱评弹,是江南一带顶叫座的美人,偏偏识人不清,前后拍拖的几个只图新鲜,没一个把她娶回家。
到三十岁上,孙眉摸着自己逐渐松弛的肌肤,使了点手段,当时与之拍拖的江家少爷江鹤成了“被选中的人”。
江兰溪才得以出生。
孩子的事传到江家本家,江家不能容忍准儿媳是个交际花,于是火速为江鹤定下联姻对象,千万婚礼搞了场豪门联姻。
如今江太太没了,江鹤也从江少变成江总,没了联姻的束缚,孙眉心思又活泛起来。
江兰溪不知道劝过孙眉多少次江鹤绝非良人,劝不动。
可能年纪越大就越惦念年少不得的东西,孙眉不止一次拉住他的手,凄凄婉婉地哀求。
“江鹤除了他原配那个儿子,就只有你了,姆妈这辈子都想做名正言顺的阔太太,你也不想那些人看咱娘俩一辈子笑话吧。”
滚烫的泪珠滴落到江兰溪的手背上,江兰溪就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先是荔枝、山竹,后又是螃蟹、白鱼,乱七八糟的东西,孙眉让他往江家送了好几次。
但是江家怎么会缺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东西就娶她进门?
上一回江兰溪去的时候,看见佣人正在用他送去的鲜荔枝喂马。
这些事儿,他从未和孙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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