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菜从饭厅走到厢房,王妃又不用膳?
竹溪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语气羡慕,“几位姐姐又得了王妃的赏菜,好想尝尝呀,竹清你想不想吃?”
竹清点头,“想的。”随后她状似无意地问道:“只是王妃这几天都没怎么用膳,为什么呢?”
竹溪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我知道快来问我”的模样,竹清给她递了一块果脯,笑着说道:“竹溪姐姐,告诉我吧。”
“我娘亲去送衣裳的时候听到了一点点,说是侧妃有孕,想要请法师诵经祈福,王妃不同意,好像闹了好几天了。”
竹清若有所思,她联想到前几天半夜如厕看见的事,心里倒是期盼诵经祈福这件事成功,不出意外,院里的三等丫鬟就会少一个。
上头主子的事很难影响到下边的小丫鬟们,不用打扫,她们便在屋里打络子,每个月出府那日就顺带拿去卖了换钱。
锦文一走,大通铺就空了一些位置,只是竹清仍旧住的挤挤巴巴的,她新来,又不像竹溪在府里有亲人,便也是众人忽略的对象。
下午,照旧是竹清去拿晚饭,其他人嘻嘻哈哈,唯有竹溪瞅了瞅外边的风雪,又看了看竹清的背影,包子脸皱成一团,最终起身朝竹清跑去,“竹清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竹清停顿了一下,把伞往竹溪那边倾斜,“这样大的风雨怎么还出来?我一个人可以的。”
竹溪摇摇头,“总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去呀,我来这也不久,所以不能让她们轮流拿。”
到了大厨房,餐食已经分好,等她们自己装即可,竹清却左顾右盼,对扯了扯她袖子的竹溪说道:“你等等,我给你要好吃的。”
“诶?”竹溪纳闷,竹清进府比她还晚,都和大厨房的人拉上交情了?
这会儿大厨房的七个灶口前全都站着师傅,竹清走到最里面烟熏得最厉害的小灶口,对着翻动炒锅的光头喊道:“钱师傅。”
钱师傅擦了擦汗,被烟熏得直流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瞧见是竹清,三两下铲起锅里的菜,说道:“你等等,我在给小厮们做菜。”
竹清探头去看,是猪肝炒辣椒,冬日里很暖身的,不过大锅菜,味道就不算十分好了。
钱师傅把一碟猪肝炒辣椒和一盅鸡汤递给竹清,说道:“拿去吃吧,特意给你留的。”
“好,谢了。”竹清很自然地接过,厨房里大大小小的媳妇大娘,都瞄了一眼,发现不是什么上台面的菜,也就移开视线。
竹溪拎着篮子,惊奇地问道:“竹清,你来王府才一个多月,怎么认识掌勺的了?”虽说只是大厨房里为丫鬟小厮们做饭菜的,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攀扯上的。
她打开那盅汤,是鸡汤,还有一股药材味。
“帮了他一个忙。”竹清没有详细解释,竹溪点点头也不问,转而聊起别的。
她俩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猪肝还有鸡汤一扫而光,随后才回下房。
用完晚饭就得再扫雪,不过这一次扫完就能休息了。
晚上,木轱辘滚动的声音准时出现,一个已经躺在床头的丫鬟提醒道:“竹清,记得倒夜香。”
竹清面色平淡“好。”她拎起一桶夜香走到门外,收夜香的,是管事沈嬷嬷的干女儿,晚秋。
“给你。”晚秋从车子的底部摸出一包东西递给竹清,竹清打开查看,闻了闻,成色极好,她满意地把刚领到的一半月例银子给了晚秋,并且嘱咐道:“下次还有,就继续给我带。”
“好。”晚秋应了,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南边水灾,好些药田被淹了,如今药材的价格上涨了不少,我叔叔说了,各处的下人都找他买,我们要是买,得加大数量才肯卖,你想想办法。”
说到最后,她声音隐隐约约有些着急,这可是能挣钱的!
竹清脸上浅笑,应道:“你先回去,我想到办法再去寻你。”
瞧见她的模样,晚秋无端地安心了,嘱咐道:“那我走了,你快些寻我。”
和晚秋交易的东西是一包零零碎碎的药材,外头药贩子们低价卖的,晚秋有个叔叔是药贩子,能帮她买,替她跑腿,收一点钱。
竹清则是买来存着,之前帮钱师傅,也是多亏有药物,再则,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万一感冒发烧,都请不来大夫,更别说突然买药了。
她在现代精通医术,总不能在这儿还能病死吧?
当然,药香不分家,她也懂制香,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放着吧,会有拿出手的一天的。
翌日,竹清从大厨房回来,进门就听见有人咳嗽,而且愈咳愈厉害,她瞧了瞧,是尘心,她露出来的脸和脖子都红通通一片,尘音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了一句,“好烫!”
应当是发高烧了。
尘音忙不迭地跑去请人,跟着她回来的人眼神精明,给尘心搭脉之后,摇摇头说道:“寒气入体引发的高热,和我娘家侄子一样的症状,也是治不好,请了大夫也没有用,去了。”
“许娘子你再看看吧,怎么就那么严重呢?”尘音哭泣道。
许娘子指了指外边的天气,“这样的遭瘟天气,如何能不严重?除非有药,狠灌下去,起了汗也许还有救。”
她也不过是看些跌打扭伤,去高热太难了。
“怎么办?请个大夫?”
“今儿下雪刮风,请大夫得多加两吊钱,这怎么使得?”尘心强撑着一口气说,她们是小丫鬟,月例本来就不高,更别说她还要经常接济家里,手头的钱压根儿不够看病的。
管丫鬟的陈嬷嬷被请来了,瞧见尘心这样,先是叹了口气,“造孽啊,可有喝了什么发汗的?”
“回嬷嬷的话,方才给她灌了姜汤。”
“先瞧着熬不熬得过去,不行了再来寻我,到时候我请王妃的话,挪出去。”陈嬷嬷说,一个小丫鬟而已,本身与她没有亲缘,又是个闷葫芦,不值当她多费心神。
陈嬷嬷转身走了,尘音和尘心玩得好,在那边急得团团转,“你可一定要争气!”她又是沾湿帕子替她擦身,又是去翻自己的荷包,倒出来一吊钱,药钱都不够呢。
“呜呜呜,尘心你争气点,咱们还要一同出去玩呢,你可不能撇下我,你答应过做我的姐姐的,食言鼻子会消失……”
“尘音,你别哭了。”竹溪上前安慰。
她们也不好受,被家人卖了,一辈子出不去,也就只能和这些同样境遇的丫鬟交好,一来二去,有了深厚的感情,比之血缘亲族,更要亲昵几分。
竹清指尖拂过腰上别着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一副零碎的风寒药,她昨晚特意捡出来戴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所以……要不要帮呢?
尘心是被家人卖进来的,姿色平平人也木讷,加之并没有一技之长,与她也不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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