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的,见碧溪不肯说,也只是耸了耸肩膀,继续剥松子了。
她特地分了几堆,一堆给自己,一堆给主子,一堆给自己,一堆给碧溪,嘿嘿,她剥松子剥得不亦乐乎。
碧溪余光瞥见时雨这行径,更觉头疼,最后还是转开脸,眼不见心不烦去了。
左右这事也得看主子自己的意思。
主子若不想嫁,也没人能逼她。
同理,主子若想嫁,她便是劝再多也是没用的。
她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去想了。
“殿下怎么自己撑伞来了?”主殿门口的宫人瞧见徐端宜撑伞过来,忙惊得跑了出去,一面拿帕子掸她狐裘上的雪水,一面从她手里接过伞,亲自扶着她进去。
徐端宜菀言:“也就几步路,懒得让人陪着了。”
进了廊下之后,她看了一眼里头,没瞧见姨母的身影,便问了一句:“姨母没歇息吧?”
宫人正在收伞,闻言,摇头道:“没呢,曹公公才走。”她又压下声,与徐端宜提醒了一句,“刚才太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摔了一盏茶呢。”
徐端宜猜到姨母为何生气,点了点头:“我进去瞧瞧。”
她说完就径直去了内殿。
内殿之中,年近五十的昭裕太后,正合眼侧靠在临窗的紫檀嵌玉菊花宝座上。
双眉紧蹙,双唇微抿。
显然是一脸不耐的压抑模样。
一直随侍在她身边的丹枫姑姑,此时正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按揉太阳穴。
瞧见徐端宜进来,丹枫正要与她行礼问好,被徐端宜抬手拦了。
徐端宜看了眼即便合着眼,也依旧紧拧着眉,一脸烦意不顺的姨母一眼。
她放轻脚步过去,跟丹枫姑姑换了个位置。
丹枫替徐端宜倒茶去。
徐端宜则接替她,继续给姨母按起太阳穴。
昭裕太后睁开眼,一眼就瞧见了身后的徐端宜,她说:“我就觉得力道不对了。”
她说完,便坐起身,也不肯让徐端宜继续按了。
拉着她的手,要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也舍不得松开,就这么握着,为她取暖:“一早就听丹枫说,你去小厨房了,这么冷的天,你去做什么?也不嫌冷。”
徐端宜也没拒绝,笑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成日待在屋子里,正好今早雪不算大,便随便走了走。”徐端宜笑盈盈的,嗓音温柔动人,“我让小厨房给您做了酥黄独,特地嘱咐他们要多放一些桂花酱。”
昭裕太后这时脸上才有了点笑意。
丹枫倒完茶过来,则接话笑说了句:“还是长公主最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意,有了这道酥黄独,太后今日午膳总归得多吃一些了。”
昭裕太后握着徐端宜的手,这时也笑着说了一句:“昭昭最知我。”
昭昭是徐端宜的小字,是她母亲生前取的。
昭昭,明也,意为希望徐端宜的一生明亮、坦顺。
可她这一生,实则却并不坦顺。
六岁失去母亲,十岁的时候,被赐婚给自己的表哥文昭太子,人人艳羡的一份荣耀,可十一岁的时候,文昭太子便因不得先帝喜爱,郁郁而终。
徐端宜这一生,看似明耀,却也坎坷。
因此昭裕太后在她及笄之年,特地为她拟定封号,取嘉顺二字,望能消弭她这一生的坎坷。
两人坐着说话。
昭裕太后问了几句午间吃什么,却始终不曾与徐端宜提起曹达说的那番话。
她从未想过要跟徐端宜说这事。
寿康宫中的人,也早被她下了要令,不准任何人与徐端宜提起这事。
可她没料到徐端宜已经知道了。
“姨母,我先前回来的时候,碰见曹达了。”徐端宜忽然开口。
昭裕太后笑意立敛,她紧眉抬头,瞧见徐端宜的脸,就知晓,她已知道了。
怒意再次浮现与她的脸庞。
昭裕太后沉脸怒斥:“阉奴混账!”
“你不必管,哀家定不会让你吃这苦,我的昭昭,岂能嫁给那样的纨绔?”
她待昭昭始终是不同的。
纵使再忌惮南安王府和冀州边军,她也断不会卖了自己的亲外甥女!
昭昭对她而言,意义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十余年的陪伴,她还是她妹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她曾与妹妹相依为命。
妹妹更是为了保护她,曾被人欺辱奸污。
当时她便发誓,她要护妹妹一世安康荣耀,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后来妹妹没了,她便把昭昭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料,抚养她长大,如亲生女儿一般,甚至把她赐婚给启儿,妄图启儿能护她一世。
只可惜,启儿福薄,离开得太早。
启儿薨逝之后,她与昭昭相依为命。
如今这天下,唯一能使她心软之人,也就只有昭昭一人了。
她岂能使她嫁予那样的纨绔?
曹达混账。
她岂会不知他非要昭昭嫁给谢清崖的缘故?
正欲安慰昭昭,徐端宜却反握住昭裕太后的手,先她而言:“姨母,您让我嫁吧。”
“我愿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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