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但房间收拾得极为雅致。
分明没什么贵重的陈设,甚至没悬挂什么古画书法,但一眼看去,依旧令人觉出讲究。
哪怕萧窈不大喜欢士族的行事,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极有天赋。
琴案上,摆着那架叫做“知秋意”的琴。
以梧桐木制成,样式古朴,通身并无任何装饰,只是在琴首刻有叶脉似的纹路。
“此琴取‘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之意,”谢昭将茶盏放至她手边,笑问,“公主想听什么?”
他撩起衣摆,在琴案后坐了,衣裳萎地,姿态优雅。
萧窈托腮想了想:“我拢共也没听过多少曲子,还是你自己定吧。”
她就是个一知半解的“门外汉”,好在谢昭并没执意要她挑,垂眸稍作思索,修长的手不疾不徐抚过琴弦。
谢昭并无萧窈想象中的认真,他姿态闲适而随性,游刃有余,倒像是在品茗观花。
琴音悠长时如溪水,自他指间流淌而出。
急切时,又如湍流倾泻。
萧窈端了茶盏,迟迟未曾动。
她原以为,自己只能听出琴声是否凝滞这样明显的疏漏,眼下听了谢昭的琴,才知道真有高下之分。
虽说不清道不明,却真真切切能够觉察到。
一曲终了,谢昭覆弦,抬眼向她道:“这是《高山流水》。”
萧窈点点头,眼中是明明白白的钦佩,还带着些许期待。
谢昭其实并不常为人抚琴。
一来,是没那个闲情逸致;二来,则掺了些世俗的计较。
物以稀为贵,时人皆知他如此,非但没有诟病,反倒皆以为谢郎合该如此——
若是谁都能叫他弹奏,与那些伶人乐妓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谢昭今日却并没就此停手,想了想,又为她弹了《淮南曲》。
萧窈从来喜动不喜静,少有这样专注的时候。也并没意识到,谢昭的琴声在这大乐署中,从来都是难得耳闻的。
官廨所在的院落外,已陆续聚了好些乐工。
“这必是协律郎的琴声……”
“当年先帝在时,召见协律郎,我曾有幸在殿外听过这《淮南曲》,当真是如听仙乐,记忆犹新。”
“协律郎今日,怎的有如此雅兴?”
众人议论纷纷,正撺掇着其中一人借着请示的由头入内一看究竟,却只听身后传来质询。
“诸位为何聚集于此?烦请让路。”
循声看去,只见有内侍捧着厚厚一摞公文,拧眉质问。
而他身侧,则是身着朱衣,面圣回来的崔少卿。
众人立时没了争辩的心思,纷纷让路赔罪,作鸟兽散。
崔循倒是没说什么。
他这几日忙得厉害,方才在祈年殿随重光帝议事,待晚些时候归家,族中还有许多事务亟待过问。
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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