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阳光下,少女的侧颜沉静而美丽。
“我明天便回去了。”
明镜点了点头:“你此行目的已达到,神笃国虽有鹰羽暂掌政务,但最近西边不安分,你这个国主还是早些回去稳定大局比较好。”
“还有银甲卫,他们都是忠诚的战士,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顿了顿,她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桑落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复杂难言。
薄唇蠕动了一下,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了两个字。
“保重。”
话落转身离去。
兰妲皱眉看了眼桑落的背影,坐到明镜对面,好奇的问道:“你真的不用再回去了吗?他能放过你吗?”
“他是国主,需要权衡利弊,留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国后,不如换取更大的利益,他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明镜给了他选择,而结果也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聪明人,永远懂得取舍。
兰妲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明镜低头想了想:“陪伴家人,上学、吃饭、睡觉……。”
“天哪,听着就好无趣,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应该谈恋爱啊。”
“那个叫曲飞台的明星,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兰妲挤眉弄眼,脸上都是坏笑。
明镜忽然想到那夜枯荣大师留给她的话。
她一直不解其意,如今被兰妲一句话点拨,她忽然明白了。
“要先有得、才有舍。”
兰妲听到她的轻声喃喃,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明镜望着远方的云层,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如果你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会成为悲剧的爱情,那么你还会开始吗?在结局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兰妲大笑一声:“难得你也开始认真考虑感情了,我跟你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照跳不误,爱情就是毒药,会让人上瘾,并再也戒不掉,宁愿肠穿肚烂,也绝不后悔。”
“如果后悔了,那一定不够刻骨铭心,那又怎能称得上是爱情呢?”
兰妲目光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要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只要此时此刻、你是快乐的,那就足够了。”
“你说得对,是我一叶障目了。”
明镜忽然起身,“我先回去了,走的时候通知我,我送你。”
“桑落都没这个待遇呢,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挺有份量的。”
兰妲笑着把人送出门,看着明镜走远的背影,脸上的笑一下子垮了下来。
把自己摔到床上,兰妲闭上双眼,纵容自己沉沦。
她说的没错,爱上一个永远不会有结果的人,就像立在悬崖边,明知是死路,依然义无反顾。
希望你幸福。
——
“宋秋蕊?”苏音慈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个女人一直在背后搞鬼。
当她听到原因后,更觉得荒诞可笑。
“按律法严惩,绝不姑息。”
等人走后,苏音慈走进病房,薄玉浔已经成功度过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只是人还昏迷着。
沙发上放着护士送过来的薄玉浔昏迷前的东西,有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有手机和钱包。
苏音慈瞥了一眼,忽然从袋子里拿起一个锦囊。
苏音慈瞥了眼病床上还在昏迷的薄玉浔,无奈道:“你身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不会是哪个女人送你的吧?等你醒了,一定要你给我解释一下。”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锦囊,不知为什么,拿在手里,苏音慈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锦囊上有已经凝固的血迹,和锦囊的花色混在一起,摸起来干巴巴的。
她打开锦囊的抽绳,里边是一根有些弯曲的红绳,还有一张纸条。
上边用簪花小楷写了八个字,贴身佩戴可保平安。
好啊,还真是女人送给你的。
苏音慈发现手指上有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她手往锦囊里探了探,底部都是这种东西,有一种仿佛东西烧焦了之后的臭味儿。
苏音慈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女人的头发。
是谁送给他的?
头发为什么是烧过的。
对方有什么目的?
一瞬间苏音慈脑海中闪过许多疑问。
“明镜……。”薄玉浔虚弱的声音传来。
苏音慈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薄玉浔已经虚弱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强光,微微的眯了起来。
“你要吓死我啊。”苏音慈扑上去抱住他,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以后不要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
薄玉浔慢慢回过神来,忽然抓住苏音慈的手臂,抓的那样紧,苏音慈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雪,我找到我们的女儿了。”薄玉浔声带嘶哑,却掷地有声。
苏音慈身子一颤,猛然抬头。
薄玉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有火光跳跃,那么明亮、那么热烈。
“你……。”都知道了。
“亲生女儿就在我的身边,我竟从来都没有发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薄玉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全然不顾身上的伤。
“不要乱动。”头顶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他的手臂被抓住了,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薄玉浔身子猛然一震,缓缓抬头。
少女站在光影中,年轻美丽的面容若枝头最娇嫩的那朵鲜花,温柔的眼神中有着浅浅的羞愧。
四目相对,薄玉浔忽然哑口无言。
苏音慈“噗嗤”一笑,“你傻了,见到女儿没话说了?刚刚不是还很能吗?”
薄玉浔忽然躺在床上,留给俩人一个背。
“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我生气了。”
明镜和苏音慈相视一笑,苏音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生气了,那我们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你好好养伤吧,明镜,我们回家。”
话落拉起明镜的手就走。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薄玉浔赌气般坐起来,看看苏音慈,再看看明镜。
认命般的叹气。
“谁让你们是我最爱的女人呢?以后在这个家里,我是地位最低的。”
被狠狠的拿捏了。
苏音慈走过来,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呀,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要我和女儿哄你,羞也不羞。”
薄玉浔一手拉着明镜,一手拉着苏音慈。
这一刻,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等等,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苏音慈把锦囊翻出来,扔到薄玉浔身上。
薄玉浔瞠目:“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苏音慈柳眉倒竖:“你再说一遍?”
薄玉浔脸上露出无辜来。
明镜无奈扶额:“是我送的。”
苏音慈:……
薄玉浔立刻把锦囊拿起来放在病号服口袋里,“是女儿送给我的,我一定要好好保存。”
话落看向苏音慈:“你连女儿的醋都吃,羞也不羞?”
苏音慈:……
苏音慈深深的看眼明镜,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明镜摊开掌心:“把锦囊给我吧。”
“为什么,你送给我,已经是我的了。”
明镜笑了笑:“它已经失去了效用,我做一个更好的给你。”
薄玉浔依依不舍的还给了她。
“说好了,再送爸爸一个更好的。”
明镜点头:“一言为定。”
“薄叔叔,您醒了,那太好了。”曲飞台走了进来。
薄玉浔依稀记得是曲飞台救了自己,“小飞,叔叔谢谢你,救了叔叔一命。”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曲飞台经过休养,精神已经好多了。
虽然他竭力表现的平静,但眼神总有意无意的瞟向明镜。
薄玉浔眯起眼睛,“小曲啊,时间不早了,叔叔要休息了。”
曲飞台立刻识趣的站了起来,“那叔叔您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您。”
话落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明镜起身。
曲飞台眼中笑意更盛。
薄玉浔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伸出手指指着,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
一扭头,正对上苏音慈笑盈盈的眼神。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进入父亲的角色真快,这么快就开始警惕起了女儿身边的异性,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小飞那孩子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以前是看后辈的心态,现在是看未来女婿的心态,肯定不能同日而语了。
“我劝你适可而止,人家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人家自己去解决,我们欠缺女儿的太多了,她很独立,也很理智冷静,她永远懂得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我们该做的,不是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我们该选择相信她,不是吗?”
薄玉浔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你说的对,我以前没有陪伴过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她的感情呢,我们应该理解并支持她的选择。”
薄玉浔有些失落,没有陪伴女儿出生和成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苏音慈轻轻的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柔声道:“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们慢慢来。”
——
曲飞台站在病房门口,垂眸看着到自己下巴的少女。
“我等会儿就出院了,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
“嗯,记着伤口不要沾水。”
曲飞台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断。
“小飞。”
黄超奔过来,一脸紧张:“我一听你在医院,吓得魂飞魄散,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曲飞台叹了口气:“我没事。”
黄超这才注意到明镜,双眼噌的就亮了:“明镜小姐,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您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明镜淡淡微笑:“您好。”
“小飞的手臂受了伤,已经处理过了,一个星期后来医院换药,还有这期间不能饮酒抽烟,不能食辛辣刺激之物,更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话落看向曲飞台:“我先回去了。”
黄超看着明镜离开的背影,感慨道:“真是绝代佳人啊。”
曲飞台收回目光,回病房拿起外套离开。
黄超立刻追上来:“我觉得明镜小姐对你的态度不一般。”
曲飞台脚步一顿,侧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波光荡漾。
黄超笑嘻嘻的撞了撞他的手臂:“我看人眼光毒辣的很呢,你若真放不下,那就再接再厉,放心大胆的去追,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们俩一定会在一起的。”
“哥教你几招,你要先制造偶遇的机会,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是和薄医生是邻居吗?她又是薄医生的外甥女,你专门挑一个……。”
“她是薄叔叔的女儿。”
黄超“啊”了一声:“怪不得呢,我总觉得俩人长得有点像。”黄超嘟囔了一句。
曲飞台扣上口罩和鸭舌帽,闭上眼,脑海里漂浮着黄超刚刚的话。
明镜对你的态度不一般……
真的、不一般吗?
曲飞台心尖忍不住一颤。
本已不该生出妄念,可他无法欺骗自己。
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尽力一试。
——
一星期后,薄玉浔出院。
薄玉浔住院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薄老夫人,只告诉薄老夫人薄玉浔去国外参加一个论坛。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胡亦宁已经回了云州,诺大的老宅只剩下薄老夫人一人,薄玉浔和明镜便决定多住在老宅陪伴薄老夫人。
不过薄玉浔大平层的房子离医院时下班晚了,还是会住在那边。
十月中旬的芙蓉花开的正艳,明镜采集了新鲜的花瓣做成了芙蓉糕,薄老夫人吃的眉开眼笑。
剩下的明镜包装好,给薄玉浔和苏音慈送去。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阴冷的长风略有些凛冽。
她走到电梯旁,正斜倚着墙壁等电梯的男子猛然站直了身子。
明镜笑着打招呼:“好巧。”
曲飞台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袋子,鼻尖一动:“我好像闻到了芙蓉花的味道。”
明镜笑着摇摇头,“真是好灵的鼻子。”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递给他:“送给你。”
曲飞台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也有吗?”
他有些激动的接过来,“看来我是沾了薄叔叔的光。”
明镜看着男子在灯光下洋溢着简单快乐的眉目,心底有什么地方触动了。
“曲飞台。”
曲飞台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明天忙吗?”
曲飞台心脏忽然加快了些,他不动声色的回道:“不忙。”
“明天我要去华清大学报道,你能开车送我吗?”
少女闻声软语,煞是好听。
“嗡”曲飞台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他紧张的抬头。
少女眼珠清澈明亮,如盛着一泓月光。
从此照亮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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