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天,余大维导演亲自登门薄家,给苏音慈带来了一个剧本。
当他得知苏音慈复出的消息时,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有多激动。
二十多年前,他是亲眼看着苏音慈出道的,两人还有过短暂的合作,那时候的苏音慈虽然刚刚走红,但是她眼中的灵气却让人惊叹,她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
当时他就断定,美貌不会成为她演绎路上的绊脚石,她也不会成为那些因美貌而伤仲永的女明星。
苏音慈给了他灵感,他专门为她打磨了一个剧本,就在准备找她的时候,噩耗传来。
她被封杀了。
余大维扼腕叹息。
这些年来,他挖掘了很多女明星,可再也遇不到像苏音慈这样的了。
从助理口中得知消息后,他立即开始打听苏音慈的联系方式,无独有偶,白子琰去他的工作室玩,无意中对他提起见过苏音慈。
因此也就有了余大维登门薄家的一幕。
苏音慈复出拍戏,得到了薄玉浔和薄老太太的支持,她便也没了后顾之忧,和余大维就剧本商量了一整天,余大维出薄家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电影《火焰》的成功,让业内认识到,余大维宝刀未老,因而这一次新电影的投资额直接翻了数倍,这还是那些投资商不知道苏音慈参演的情况下,否则只会更疯狂。
这期间荀磊再次找到苏音慈,想要签下她的经纪约,且给她最优厚的条件,几乎算是倒贴了。
“很抱歉,我已经签了公司了。”
荀磊很失望,“是哪个公司?”
这么有眼光。
包厢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平凡的面容,眼睛却极美,气质有种说不出的神秘。
荀磊讶然道:“庆总?”
不可说娱乐公司现在可是业内翘楚,短短时间发展成这等规模,真的不可思议,不是没被同行排挤过,可那些排挤过不可说的公司,基本上都默默的消失了。
荀磊在一次饭局上,见过庆争,因此一眼就认出来了。
“荀总要跟我抢人吗?”郑青挑眉笑道。
荀磊苦涩一笑:“别人我不服气,如果是庆总,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音慈,你的选择没有错,我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早晚是要被淘汰的,庆总不同,他一定会助你登上巅峰。”
他相信苏音慈的实力,也相信庆争的能力和手段。
强强联合,创造神话。
“荀总也莫要妄自菲薄,我听说你之前打算卖了公司回老家种地,倒也不错,提前过起了养老生活。”
荀磊笑了笑:“音慈既然选择相信你,那咱们就是自己人,跟你们实话说了吧,买我公司的人是曲飞台,音慈的回来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不过现在嘛……。”
他是真准备回去种地了。
荀磊的公司有很久的历史了,一开始是专做唱片的,只是后来歌坛式微,没办法才增加了演艺经纪部,曲飞台想要收购也无可厚非。
荀磊走后,郑青笑眯眯的倒了一杯茶,放在苏音慈面前。
“美人儿,咱们来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吧。”
苏音慈眼波流转,活色生香。
“先把脸上的面具摘了再说。”
郑青笑:“有点麻烦,得用专门的药水才能洗掉,你不喜欢这张脸,我重新换一张脸就是。”
“面具戴着闷吗?”
“还好。”
“做经纪人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不会。”
“你跟明镜认识多久了?”
“那就说来话长……。”
一个了字哽在喉间,郑青脸色微变,薄唇紧抿。
果然不愧是执掌了神笃国数年政权的圣主啊,不知不觉就掉入了她的陷阱里。
苏音慈仿佛没看到对面郑青的脸色,温柔一笑,不是令人如沐春风,是头皮发麻。
“明镜十二岁前,从未下过白头山,而我记得你……。”
苏音慈抬头目光直视郑青,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神奇魔力,久经岁月的郑青也忍不住心头一紧。
“是成长于蒋春岚手下的特工,代号青鸾,双手沾血,冷酷无情。”
苏音慈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一个长于深山的尼姑、一个久历血腥的特工,你说,你们是如何产生交集的呢?”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郑青冷笑着开口:“既然你已经有了疑惑,为什么不亲口问明镜。”
苏音慈叹息了一声:“无论她是谁,她终究都是我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着苏音慈面上露出温柔的微笑,“她的存在抚慰了我的伤痛,与我血脉相连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可是你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苏音慈喃喃道:“很快……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
基地。
夜鹰报告了对秦秋曦的处理结果,正要离开时,上首传来女子淡淡的声音。
“夜鹰,你还记得姜雨吗?”
夜鹰浑身一颤,薄唇紧抿,僵硬的转身。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个名字已经深刻他的骨血之中,一呼吸就痛,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难过。
“姜雨接受蒋春岚的任务,卧底冉博文身边,饲机刺杀,两年后,姜雨在京州一个废弃的仓库中成功杀掉了冉博文,蒋春岚紧接着对她实行了灭口计划。”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女子惊心动魄的人生。
夜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14年的十一月十五日,在密不透风的追杀下,她逃进了京州火车站,在那里,她救了一个同样被蒋春岚追杀的孕妇。”
夜鹰猛然抬头。
上首的女子面容模糊,声音却异常的坚定。
一字一句,仿佛说给天地,说给命运。
“姜雨、是我的救命恩人。”
——
薄玉浔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看到苏音慈躺在床上。
木窗外,落日的余晖洒下点点金色的光芒。
夕阳很美,却是凄美。
薄玉浔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摸了摸苏音慈的额头。
下一刻,女子滑入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环着他的腰。
薄玉浔宠溺一笑:“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记得、你有一个孪生妹妹。”
薄玉浔怔了怔,眼底弥漫起一层忧伤。
“可以和我讲一讲她吗?”
很久后,薄玉浔缓缓开口:“母亲曾说,怀着我和阿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彩色的鸟停在了慕容家祖宅院中的一棵七叶树上,母亲找高僧解梦,高僧告诉母亲,七叶树是圣树,这预言着她腹中的孩子将来必定有了不得的大造化,只是命中有劫,如果孩子出生后交与佛门抚养,沐浴佛光,不仅消劫,还会成就斐然。”
“母亲当然不可能同意,还骂了高僧……。”
说到这里,薄玉浔苦涩一笑:“可是自从阿姜失踪后,母亲一心沉迷佛法,再不问世事,她说自己身有罪孽,对佛不敬,现在报应到她的女儿身上,她愿终生吃斋念佛,只愿阿姜平安无虞。”
这是薄玉浔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连明镜都没有说过,生怕勾起她对母亲的伤心回忆……
薄玉浔剑眉忽然蹙起,他总觉得他好像遗忘了什么。
苏音慈叹息一声:“有人曾跟我说过,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如果说母亲对佛不敬是因,那么阿姜身死是果,果又造了因,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黑暗来临前稀薄的蓝光中,苏音慈凝视着窗外的半轮弯月。
“曾经她种下的善因,亦为她结下了善果。”
——
进入十月份,秋风萧瑟,气温急转直下。
苏音慈秘密进驻剧组,她没有带助理,怀青贴身照顾她的生活事宜。
十一月,国医附院的副院长选举大会上,薄玉浔以压倒性的票数成功当选。
这也是建院以来,最年轻的副院长。
同时薄玉浔不忘科研,余下的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实验室,理论与科研支撑,让他在国际医学界再次引起轰动。
次年三月,国家科学院主动邀请薄玉浔加入生命医学部,为国家科研继续做贡献。
这对学医的人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理所应当的,在徐院长退休的这一年里,薄玉浔成功坐上了院长的位置。
国医附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国家科学院荣誉院士,华清大学医学院名誉教授,他的头衔越来越多,气质越来越从容。
事业成功,美眷在侧,意气风发的薄玉浔享受着完美的人生。
结束医学院的演讲,薄玉浔没有再看台下那些学生崇拜的眼神,在学校保安的安排下,从后门离开。
学生们犹如追星般疯狂的涌上去。
在医学生的眼中,薄玉浔就是他们的神。
如此巨大的荣誉,他并没有高高在上,反而亲自带研究生,消息出来,为了争那两个他的研究生名额,医学院都快打起来了。
再淡漠名利的人都经不住这个巨大的诱惑,一整个学院的人抢破了头。
薄莲叶和同学远远经过医学院门口,看到远处的追星盛况,还以为来了哪个大明星呢。
薄莲叶的同学对这种场面嗤之以鼻,高材生对明星总是没什么好印象。
“我们实验室科研经费那么紧张,那些明星随随便便就挣几千万,还有脸偷税漏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薄莲叶勾了勾唇:“明星嘛、大部分都没什么文化,能指望她们有多少眼界呢。”
旁边有人风一般掠过:“是薄院长,他太帅了我要疯了……。”
同学愣了一下,面色瞬间激动:“天哪我怎么忘了他今天在咱们学校有演讲啊。”
话落从包里翻出纸笔,“叶子我们快去要个签名,晚了就挤不进去了。”
一扭头见薄莲叶站在原地没动,脸色沉郁。
“你发什么愣啊,你不去我去,要不到签名可别怪我。”
话落也不管薄莲叶,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薄莲叶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望向前方的人群。
身边不时有人跑过,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头也没回的说了句对不起,跑的没了影。
薄莲叶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眼圈通红,突然就委屈极了。
父亲在被赶出薄家的第二天就被调去了黔州的一个小县城,条件十分落后,纪柔恩受不了苦,两天就哭着跑回了娘家,现在天天受嫂子的气。
薄莲叶找郑老夫人说清,可不可以走门路把她父亲调回来。
这一回,郑老夫人也帮不了她。
说这种官员调动的事,她一个老婆子实在插不了手。
为了弥补对她的愧疚,郑老夫人待她很好,她在郑家得到的和郑灵玉一样,但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根本不是薄莲叶想要的。
为什么他们一家离开了薄家,薄玉浔运势反而越来越好了,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而苏音慈,在娱乐圈影响力依旧,甚至比二十年前更甚。
这对夫妻真是让人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她们被狼狈的逐出了薄家,他们夫妻俩却过的风生水起。
薄莲叶眸底渐渐弥漫上一层阴翳。
没关系,今年就是枯荣大师预言佛女出的三年之期的第二年,她只需要再耐心的蛰伏一年,到时候,她会让薄家人哭着求她。
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杀掉明镜,以绝后患。
只是之前她在网上下的赏金贴,后来没有任何回应,她再登录网上,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什么野鸡网站,薄莲叶气的不轻。
她一个人的力量薄弱,因此不得不告诉了宋秋蕊。
宋秋蕊笑了笑:“我早就知道。”
薄莲叶了然了,明镜不好控制,她却能心甘情愿的成为傀儡。
“她现在跑去了国外,我实在找不到她的踪迹。”
宋秋蕊挑了挑眉:“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呢?”
“斩草当然要除根,你不了解她……。”
薄莲叶忽然抬头:“你有更好的计划?”
宋秋蕊笑的老神在在:“你的思维进入了死胡同,只要证明她不可能成为佛女,那她对你还会有任何威胁吗?”
“可是……。”薄莲叶很不甘心。
“杀人很简单,可也得看看值不值得,她的背后有沈家有冉家,薄家也对她很是看重,贸然出手,很可能引火烧身,现在紧要关头,不要干蠢事。”
薄莲叶顺从的低头:“您教训的是,我太天真了。”
薄莲叶也不傻,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只要证明她没有慕容族的血脉,那么她必定不可能成为佛女了?”
宋秋蕊露出满意的笑。
薄莲叶柳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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