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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干瘦佝偻,脊梁已经挺不直,德高望重一辈子,在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句“族老”,现在却跪在疯狂的人群面前,希望他们能冷静下来。
起初,无人看见阿爷的动作,他们的眼睛都长在书生和狐狸身上,看看哪个部位还缺点伤口,自己该找个怎样的角度打上去。
冲向书生的人被绊倒,摔在阿爷身旁,这才有人到跪着的人是谁。
“陈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护住那吃里扒外的书生和为祸人间的畜生?”
最后,也不知识书生和狐狸身下被鲜血染红的雪地让他们满意了;还是年迈族老跪地,默默老泪纵横的身影让他们稍微清醒,人们同意,今晚先回家。
待人都走完了,阿娘冲出门去,将倒在地上的阿爸扶起来,还好伤得不重,只是昏过去了。阿爷的腿受了冻,没有知觉,用兽皮捂着,半夜有了知觉。
书生却伤的极重,口鼻流血,肋骨断了好几根,人也醒不来。
阿娘把过去书生给的药找出来,给喂了下去。
人暂时都活过来了,陈猛想起狐狸。
门外的笼子是敞开的,里面的狐狸却不知踪迹了。
陈猛沿着血迹,就着月光往前找,一直走到河边,没路了。
狐狸找不见了。
陈猛回家告诉阿娘,阿娘和他都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些人不会就这样罢休。
“不见了也好”
丢了狐狸,没了发泄对象,人们就把一切悲伤又都转移到了书生身上。
“定是他放走了狐狸!”
“狐狸是他带回来的,他要为我饿死的儿子偿命!”
“族老一家也不干净,要审问!”
城门口竖起了高高的木竿,书生被绑在上面,面相城外的方向,他们要用书生把狐狸引出来。
那孽畜聪明得很,必须有诱饵!
第一天,重伤的书生被冷风吹得发起了烧;
第二天,书生身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流下来,又被冻住,木竿过了一层鲜红的冰晶;
第三天,狐狸还没出现,书生的手指被砍断了一根,扔在了山脚下;
第四天,书生意识模糊,城中的死人比前几天多了一些;
第五天,书生一惊喝不下续命的汤了,狐狸还没来,城门下方运送尸体的马车更多了;
第六天,城里有人生了怪病,身上出现暗红的斑点,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第七天,跛着脚的小姑娘藏在回城的马车里,回来了。
陈猛一家被关在院子里,不许出门。
但这几天,越来越多的人生了怪病,就没人再有功夫盯着他们。
小姑娘身上裹着厚重的兽皮,陈猛打开门愣了一下。
“你找谁?”
“唧唧。”
小姑娘只会唧唧叫。
阿娘揭开她身上的兽皮,看见了薄薄的尖耳朵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要躲好!”
为了治怪病,书生的小院子已经被砸毁了,箱柜大开,地窖厨房全都成了一堆烂木头,主屋的房顶都被掀开了。
陈猛和狐狸姑娘站在乱糟糟的院子里,心里一片荒芜。
“这比雪灾还可怕”
“唧”
怪病传染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三天,还活着的人们就又倒下了一半。
家家都在死人,没人再顾得上城门口的书生。
陈猛全家都不敢再出门,阿爸在院墙上加了削尖的木头,大门背后也用铁片加固了门栓,好在前几天打到了两头黄羊,还能凑合着吃一段时间。
“谢天谢地,还有气”
陈猛阿娘用布将书生身上的伤缠好,“这是咱们家最后的半根灵芝”那一半给孩子阿奶吃了,人没救回来。
书生还有一口气,但愿喂完能活下来。
可能是命不该绝,夜里喂下灵芝,早上书生竟醒了。
小狐狸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嘤!!!”
她趴在炕边看着书生,却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碰到他身上的伤。
书生能说话了,便知晓了城里的情况。
陈猛阿爸在书生的指导下,用厚布包住口鼻,出去了一趟。
“情况不对,前巷那个叫陆人甲的汉子,我发现他倒在了街道上”
尸体有大片灰黑的肿块,头发干枯掉落,喉间有脓血“这是发了瘟疫。”
书生赶紧让陈猛阿娘给他爸身上淋了热酒,出去穿过的衣裳也用开水烫了几遍。
外面偶尔传来几声尖叫,也有人呻吟着从门前走过,陈猛一家紧张极了,日日按书生说的,门窗紧闭,在屋里烧了陈醋熏着,早起还要在身上擦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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