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不出真东西。
吴忠义死期将至,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发出挣扎的颤抖,那焦黑的粘液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那都是被毒污染的血液,几临崩溃的身体为了自保不得不尽力将其排除体外,七窍迸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中毒反应。
张不开嘴,只能靠咽喉嘶吼的怪人目眦尽裂地瞪视着刘姨,而后又将目光狠狠地射向了李游书。
要不是你!小子,要不是你!!
可惜,他没有从李游书平静的目光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或是愧疚。
李游书的想法很简单: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你不问缘由就往我的帐篷里攮了一枪,已经是很不厚道的做法。我劝你滚下山去,你又不听劝,我只是踩了你一脚、捣了你一肘、炮了你一捶,应该算正当防卫。刘姨跟我非亲非故、一面之缘,她要杀你,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劝不着。
刘姨回头瞥了李游书一眼,见他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甚至一丝触动都看不出,不由得微微一笑。
吴忠义抽搐最后一下的时候,雨也停了。
伸手在死尸的脖子上试了下脉,确认他死透了,刘姨高兴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回到李游书面前:“游书,我杀了他,你不害怕吗?”
李游书摇了摇头,虽然是第一次见杀人,但他好像并没有感到怎样的恐惧,可能这也跟刘姨手法隐秘、见血不多有关。要是碰上一个手持大砍刀的莽夫,把吴忠义斩得血肉模糊、不成形状的,那李游书可能不光害怕,还要吐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刘姨闻言喜上眉梢,伸手指向吴忠义的尸体对李游书说道,“你那有铲子吗?”
果然要帮忙埋人。
李游书心里叫苦,但面上不敢违拗,连忙点头不住,转身去帐篷那边取来了那把短铲,并对刘姨说:“刘姨,咱们找个林子深的地方埋,省的日子多了露出来。”说着,李游书扭头去看那具死尸,林间阴暗,两三缕月光照在吴忠义死不瞑目的狰狞面目上,三分骇人、七分可悲。
刘姨闻言又是一喜,伸手在李游书头上一通揉:“好小子,你可以啊。”
李游书拖着吴忠义的尸首往帐篷和溪流的反方向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另一处有水的地方刨了个深坑,埋人之前又替他将双眼和嘴巴合上,埋上之后又对着踩瓷实了的平地拜了三拜。
刘姨跟在他后面,不由得感到好笑:“游书,你拜他干嘛?”
李游书拜完了,向刘姨解释道:“活着不管多大罪过、多大的富贵,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拜一拜,算送他一程了。”
刘姨听完,眼神不由得一动。
这孩子虽然出手狠厉霸道,但确实交手到底都只伤不杀,没有危及吴忠义性命一丝一毫。而她作大人的,却因为这种事做的多了,反而缺失了李游书所怀揣的东西——
对死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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