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有了明显的西斜,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早就准备好了的民夫们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各条壕沟之间的连接壕内,开始铺设多层厚木板,作为火炮前出的道路。
酉时三刻,大概是下午快要接近六点的时间,骑兵侦查连按照前几日的惯例,来到了第一道壕沟正前方,将此处游荡的清军探马哨骑全数驱逐,期间甚至发生了交火。
侦查连三班的一个小组在拐过一个小土坡后发现了正在利用土坡遮掩观察己方动态的清军探马。
双方人数差不多,彼此相距不到五十米,且同时发现了对方。
不只是在米尼枪的射程内,甚至都到了清军骑弓的射程了。
“撤!”
带队的班长按照出发前连长不让擅自接敌交战的要求,大吼一声,招呼着己方的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利用土坡的掩护回撤。
一个士兵似乎走了神,还想着填药装弹,被班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然后拽着马头跟着调转了方向,朝着己方一侧狂奔。
清军的骑兵见到敌方怯战,在其哨长的带领下跟了上来。
但由于清军方才为了隐蔽是下马观察,想要追击还需上马加速。
三班则趁此时机拉开了一些距离,彼此的距离拉大到了八十米到一百米之间,这个距离上骑弓已经不能够的到,火枪则是因为在骑马追逐过程中,无法发射。
看着敌人马上就要逃回他们壕沟前面,清军哨长无奈,只好停下追击,免得自己靠对方太近有危险。
这边三班班长见对方停下,也带着全组停了下来,一声低喝,命令小组五人全部装填弹药,然后趁着清军刚刚转身没有防备的时候,共同瞄准了清军队伍拖尾的一人进行齐射。
两朵血花在清军哨长背后爆开,其人身子一僵,便从马上摔落下去,双目圆睁,口吐血沫,死在当场。
剩下的四名清军骑兵见到自己哨长死了,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转过身来趴在地上,两人用手中的火枪掩护,剩下两个人一起将自己哨长的尸体给拖行了几十米后,才起身将自己哨长的尸体扛在肩膀上带了回去。
期间三班多次进行射击,但因目标趴在地上,仅仅打中了一匹马,并未取得其他战果。
猝然响起的枪声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对峙,不仅是双方的侦察兵纷纷向此靠拢,就连各自的警戒部队也分出了一部分前来探查情况。
但天色已渐黑,双方增援的力量并不敢擅自投入战斗,只是进行了短暂的对峙后便各自归营汇报,只留下小股侦察兵分散观察。
晚间。
冯天养召开军议,带着三个团长一起听取了三班长关于此次意外遭遇的情况后,和阿方索略一商议,决心明日计划不变。
不管清军如何应对,临阵怯战是大忌,对士气的折损不可估量。
与之相对应的,清军主帅也召开了军议。
清军主帅惠州总兵毛淇的中军大帐中。
两名参将、四名游击,分列两旁,听着逃回来的清兵详细禀报此次遭遇经过。
“诸位,确如中堂前信提醒,贼军火器颇为锐利,且训练日久,八十步的距离上能有如此准度和威力,看来这还真是场硬仗,大意不得。诸位各自回去后,务必提醒手下小心备战,我将立即书信向中堂求战,若得首肯,即行开战!”
毛淇倒是没想到这是对面要发起进攻的前奏,因为他见对面深沟高垒,防守态势严整,正适合以逸待劳等待清军进攻,没有什么理由脱离掩体来进攻。
今日虽有冲突,但此前双方侦察兵在壕沟前的遭遇已非一次,只是这次离得近交了火而已。
他召开军议,主要是为了提醒麾下将领不要轻敌。
卯时初,天色刚刚蒙蒙亮,一支四百人的民夫队伍前出到了第一道壕沟外四百余米处,开始了浅壕的挖掘工作。
与此同时,一营已经在第一道壕沟潜伏待命,随时等待出击。
炮兵二营一连的两门八磅炮也已到达位置。
卯时四刻,浅壕挖掘完成,民夫队伍开始后撤构建羊马墙,清军哨骑似乎发现了此处的动静,十几名骑兵自四面八方赶来,远远的兜着圈子查探,不时有人策马回去禀报。
卯时六刻,清军做出反应,伴随着命令的下达,整个大营仿佛活过来一般。
两支千人队正在营中列队,候命出营。
几辆笨重的炮车被驮马拉出,在军营外布置阵地,方向瞄准了正在构筑矮墙的民夫队。
“可以让一线炮兵开火了,先不要打他们的军营,打对方的火炮阵地,让民夫队撤回来,不要白挨对方的炮击,一连在民夫撤回来后立即出击。”
阿方索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给冯天养提出建议,冯天养听后立即颔首,吩咐通讯兵下达命令。
“轰~!”
“轰~!”
早就到位炮兵稍稍调整标尺,打出了两军开战的第一轮炮弹。
两发炮弹都没能准确命中目标,一发打在了清军火炮阵地后面的空地上,一发砸中了清军营寨的寨墙,将圆木寨墙砸的粉碎,木屑四溅,击伤了几名清军。
正在前线观察的参将谷万诚看着炮弹的落点,眉头一皱,稍一思索,立刻下达命令。
“传令,炮队分四门火炮前出五百步,轰击贼军火炮。”
“懋山营分两个百人队,保护火炮前出。”
“探马出动,向左右迂回,探查对方阵型疏漏。”
“派人禀报总兵,贼军火炮射程比我们火炮要远得多,大概要有一千六百步的射程。”
谷万诚也是久经战阵的战将,看到对手只是一群团练,心中也没有什么畏惧心理,安排的颇有条理和静气,让有些焦躁的左右很快安定下来。
这边命令刚刚下达,第二轮炮弹又来了,这次的精度得到了很大提升,一发炮弹砸在了火炮阵地后面的驮马群中,砸死三匹驮马和几名辅兵,其余的挣脱缰绳四散而逃。
另一枚砸在距离清军火炮阵地不足二十不远的前方,弹地而起的弹丸呼啸着飞跃一众清军炮兵的头顶,然后再次寨墙,依旧毫无阻碍的将其击穿。
“再派人禀报总兵,贼军火炮精准,炮战于我不利,请总兵批准我部全部出营迫敌而战。”
谷万诚再次眉头紧皱,没想到对面的火炮不仅射程远,还这么精准。
在他犹豫的时候,冯天养这边民夫也已全数撤退,一营一连离开第一道壕沟,半蹲于羊马墙后列阵。
但此动作随即被清军的哨骑探查到。
伴随着对方火炮的陆续前进,双方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拉进,而二营一连的火炮终于取得了战果。
一枚炮弹直接砸中了正在向前牵引火炮的清军炮队,十几人被砸伤砸死,炮车被击毁,炮管翻落于地。
但这并没有阻碍清军火炮前进的步伐,且越来越多的清军火炮和步兵在营门外列阵,准备随时压上增援。
辰时一刻,清军护送炮车前进的两支百人队抵达浅壕前方两百米处,发现了浅壕后羊马墙处列阵的敌军,由于清军炮车就在其身后不远,射程已经足够摸得到对方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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