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
以他多年对苏峻堂的了解,此时苏峻堂必定是肺腑之言,否则不会提起两人共同的恩师定庵先生。
“存一份热忱,行一分好事。”
“这便是恩师留给愚兄的赠言。”
“持正所为非吾之意,此汝与中堂尽知,但持正所为尽合吾心,此汝与中堂皆不知也。违心之事愚兄已做了半辈子,今日实在不愿再做,何般后果皆愿担待,请立光兄转呈中堂。”
一番言罢,苏峻堂起身朝着赵寒枫微微一躬,赵寒枫叹息一声,但也知道苏峻堂心意坚定绝无回转之可能,只得应下离去。
广州如何纷乱,冯天养并不知道,他给师父苏峻堂去了信,却也只是希望师父在紧急关头帮自己涉险过关罢了,没想到自己师父上来就摆明了对自己的明确支持,反而让局势微妙起起来。
二月九日,绾娘手中的暗探将两千名绿营兵勇进驻增城的消息传回新安,已经数日未接到师父回信的冯天养立即做出反应。
“一团配属野炮一营,随军民夫一千人,即刻前出县界设防。”
“二团一营进驻船厂,二营驻守县城,其余两个营配属野炮二营驻守兵营。”
二月十日,一团在新安县界以东大张旗鼓的安营扎寨,构筑防御工事。
此事传回广州,本就扑朔迷离的消息更加纷乱起来。
甚至广州城内有流言说冯天养其实就是太平军培养出来的间谍,只是一时行事不慎暴露了而已,如今形势已经明显,早晚必举反旗,甚至赣南的太平军都有可能参战。
一些为躲避天地会暴动来到广州的粤东士绅刚刚返乡,闻讯纷纷再度云集广州,生怕战火重燃。
“混账!冯天养到底何意!”
后堂水榭,叶名琛罕见抑制不住怒火,当着柏贵、赵寒枫、谈元益、毕澄、仲喆等人将茶盏摔得粉碎。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冯天养竟然明目张胆的做出抵抗动作,这举动离造反只差打出旗号了!
柏贵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前些时日搪塞那于学东之言竟然成了真!
冯天养怎么敢的?
就凭他那几千刚刚成军半年的团练?
便是装备的火器先进又如何?
广东清军虽说打不动太平军,但打你区区几千人的地方团练,还不是手到擒来?
“调虎门参将、龙门参将两部八千人,立即开赴增城,听候号令!”
叶名琛难压怒火,准备调驻防广州附近的清军精锐前出,已然下了打的决心。
“中堂息怒!”
赵寒枫脑门青筋一跳,情知此时出言必定讨不了好,且也定会孤掌难鸣,但还是咬着后槽牙出言。
“赵寒枫!速传本督军令!”
叶名琛目露狠厉之色,直呼赵寒枫之名。
“卑职有一言,言毕立传军令,并亲赴军前效死,恳请中堂听完卑职此言!”
赵寒枫冷汗直流,顶着叶名琛的怒火回话,说完见叶名琛并未出言,赶忙接着接着开口。
“中堂,冯天养年轻莽撞,或许其中有人蓄意挑拨也未可知!中堂不可因怒兴师,一旦兵戈交锋,冯天养将不得不挟船厂自保,请中堂三思!”
“中堂,就算冯天养真的存心造反,此时开战,船厂一旦毁坏,如何与朝廷交代?船厂乃与英人合建,一旦损坏,英人借此滋事,又如何应对?”
赵寒枫言辞恳切,叶名琛虽然一开始听得有些不耐,但听到船厂之后却猛地一怔,然后慢慢冷静下来。
“中堂,立光言之有理,船厂不容有失,即便冯天养真有反心,也当徐徐图之,请中堂息怒!”
柏贵作为船厂政绩的共同受益人,此刻也是猛然醒悟,出言劝谏。
“请中堂息怒!”
柏贵出言后,谈元益为首、仲喆、毕澄三人先后拱手出言附和。
其中仲喆和毕澄二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叶名琛已经投鼠忌器,再拱火只会引火烧身,只得无可奈何的随着谈元益拱手。
“是本督怒火攻心了,立光此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论!”
叶名琛借坡下驴,随后又好言安抚了刚才被自己怒斥的赵寒枫一番,环视众人一圈,将柏贵和赵寒枫留下,然后让其他人都退下。
“雨田兄,省城舆论纷纷,不利于此事处置,本督不好出面,劳烦雨田兄以巡抚衙门之名,召集士绅清流消解流言,此事可由仲喆和毕澄二人带头做起。”
“中堂放心,下官省得。”
柏贵知道这事只有他出面最好,且此事他和叶名琛本就一体,于是慨然应下。
“立光兄,即刻调那两千绿营去惠州协防,所有设立工事一并拆毁,然后致函冯天养,责令其恢复道路,撤回团练,此外一个字也不要问,更不许私下写信与他。”
叶名琛叹息一声,随即安排起赵寒枫将那两千绿营调离。
赵寒枫说的对,无论冯天养是真反假反,只要一打起来,其人势必挟船厂自保,自己到时候才是真的投鼠忌器,进退维谷。
只要这把火没有真的烧起来,一切就都还好处置。
将化解舆论和停止对峙两番事情一并安排完。叶名琛思量半晌,取了一份文书,换了一身便服,乘着一顶不显眼的小轿来到苏峻堂家中。
且说,自那日苏峻堂拒绝写信之后,其人便已留印于按察司大堂,然后带着妻女搬到了城中的别院。
而此院也立即被总督府派人看管起来,一应来往人员和物品均被严格管控,就连为苏家出门买菜的老仆进出也要被仔细翻检。
推开院门之时,苏峻堂正带着他那年方十三的女儿苏瑀桐在小院空地上开垦一块小菜园。
只是苏峻堂平日少干农活,开垦的菜行又歪又斜,不成方圆不说,两人还都是蓬头垢面。
叶名琛原本进门后颇有些踌躇之状,见此情形反而轻松下来,将苏瑀桐手中锄头接过,然后亲力亲为,和苏峻堂一起将那菜园子修整成方正模样。
两人各自洗了把脸,在院中凉亭坐着歇息,苏瑀桐乖巧的将茶水呈上,然后回到房间帮母亲准备饭菜。
“瑀桐今年十三了吧,快要及笄了,当年来广州时才不过七八岁,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叶名琛看着乖巧懂事的苏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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